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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个星期六,他帮邻居劈柴,挣了两元钱。他没对麦克依琴讲真话:要去什么地方,去过哪里,在那儿干了些什么。他把挣的钱给了女招待。麦克依琴发现了他帮人干活,相信乔也许把钱藏起来了;说不定麦克依琴太太就是这样告诉他的。
每周大约有两个夜晚乔和女招待一起到她的房间。起初,他不知道还有别的人这样做过。也许他相信这是天赐洪福,格外对他垂青。很可能直到最后,他仍深信马克斯和玛米只因为有他在场只好放随和点儿,虽然不赞成他俩在一起的事实。但是他明知道他们住在那儿,却没有在屋里再见到过他们。他不敢断定他们知不知道送糖果的那天夜晚他曾经留宿,以后又回去过。
通常他们在外面相会,到别的什么地方,或者溜达一阵,再去她的住处。也许直到最后他相信那是他的主意。后来一天晚上,她没到他等候的地方同他见面。他等了又等,直等到法院大楼的时钟敲响十二点。这时,他朝她的住地走去。他从未这样做过,尽管这时他还不知道没同他在一起时她会不会准许他去那儿。当晚他去了,原以为会发现屋里漆黑,人已入睡。不错,屋子一片黑暗,可是人并未入睡。他知道,在暗黑的窗帘背后,房里的人没睡,而且那儿不止她一人。他说不清自己怎么会这样认为,也不会承认他所知道的事。“那人是马克斯,”他想,“只是马克斯而已。”然而他心里更明白。他知道房里有个男人同她一起。于是他有两周没去见她,尽管知道她在等他。后来一天晚上,他到了那个角落,这时她出现了。他劈头就给了她一下,打在她身上。他甚至还知道一些他不敢相信的事。“哇,”她叫了一声。他又揍了她一下。“别在这儿!”她轻声地说,“别在这儿!”这时他发现自己在痛哭流涕。从他记事以来他还没哭过,这时他一边哭,一边骂,一边揍她。她一把抱住他。于是他揍她的缘由便荡然不存了。她说:“好啦,好啦。别哭了,别哭了。”
当天晚上他们没有离开那个角落,没有沿路溜达或闲逛,而是坐在一个倾斜的草坡上谈话。这一回是她讲,说给他听。但是,不用她多说。现在他恍然大悟,他现在的发现实际上他早就该知道:餐馆里那些闲坐的男人,他们叼着烟卷对她讲话,而她来来往往,走个不停,老是埋着头,一副可怜相。听着她讲话,他仿佛闻到了那些无名的男人的烟熏臭味。她讲话时头部微微低垂,一双大手放在膝头。自然,夜里他看不见、也不用去看。她说:“我以为你早知道。”
“不,”他说,“我不知道。”
“我以为你肯定知道。”
“不,”他说,“我绝没有这样想过。”
两周之后他开始吸烟,在烟雾中眯斜着眼,而且也酗起酒来。他总是在晚上同马克斯和玛米一起喝酒,有时还同别的两三个男人;他通常和一两个女人混在一起,有时是本镇的女人,但大多数是从孟菲斯来的陌生女人,她们呆上一周或一个月,在柜台后边充当女招待。成天闲散的男人聚在这儿,通常他不知道这些人的名字,但学着他们歪戴帽子。晚上在马克斯拉上窗帘的餐馆里,他翘起帽子,同别人谈论原先那个女招待,甚至当着她的面,用他那年轻人喝醉酒感到绝望的宏亮声音,称她是自己的婊子。他还常常开着马克斯的小车带她到乡下参加舞会,但总是留心不让麦克依琴有所风闻。“我不知道他会对什么更气恼,”他告诉她,“对你或是对跳舞。”有一次,人们实在没法可想,只得让他睡在一个他做梦也没想到会进入的房屋里。次日黎明时分,女招待开车送他回家,让他趁天明之前进屋,以免被发觉。而在白天,麦克依琴带着忧郁和纳闷的心情观察着他。
“可是,你还有充足的时间,使我懊悔不该给你那头奶牛。”麦克依琴说。
九
麦克依琴躺在床上。房里黑洞洞的,但他睡不着。他躺在麦克依琴太太身边,确信她已入睡,自己却思绪不宁,反复在想:“那套衣服已经穿过了,但啥时候穿的呢?不可能在白天,因为他一直在我眼皮下,除开星期六下午。可是一到星期六下午他就可以去牲口棚,脱下我要求他穿的衣服并藏起来,然后换上他愿意穿、必须穿上才好去干坏事的服装。”这时,他心里豁然明朗,像有谁告诉了他似的。如此推断,那套衣服准是悄悄在穿,十之八九是在夜里。要是这样,他绝不相信这孩子除了好色纵欲之外还会干别的什么。他自己从未犯过淫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