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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冉踮起脚尖望去。
刘阁老脸上衣领上都是雪渣子,郁闷地站在风中颤抖,不是冷的,是被气的。
竟有人敢拿雪团子砸他这个一品重臣,反了天了!
众宫人立马停下来,垂首侍立。
徐冉扔掉手里的雪团,拍拍手,和福东海小声道:“福公公,砸雪刘阁老的那雪团子,是你揉的,咱俩一条船上的,可千万别供我。”
福东海悔得肠子都青了,刘阁老出了名的难缠,不供她供谁?难道供殿下么?
刘阁老气冲冲往树下而来,并未整理仪表,而是指着一身狼狈,冲太子道:“殿下,您看,我这才到东宫,就被弄了一身雪,您可得为我做主,到底是哪个不长眼的宫人,竟这般胡闹。”他朝徐冉那边扫了扫,指着道:“刚才好像就是从那个方向砸过来的。”
徐冉一颗心悬在嗓子眼。
刘阁老……真的好凶……
太子眯了眯眼,微启薄唇:“刚才砸雪的人,是孤。误伤了阁老,实在不好意思。阁老若不嫌弃,请入暖阁更衣,孤自当赔礼谢罪。”
刘阁老一愣,当即喜笑颜开:“这、这哪里敢让殿下赔礼谢罪呢,能被殿下的雪球砸中,那是臣的荣幸,还更什么衣呢,不更了!”
徐冉在心中暗叹,阁老这变脸功夫学得不错。
刘阁老虽是如此说,但他年纪大了,沾不得风寒,太子坚持请他入阁换衣,半推半就,也就往暖阁去了。
太子临走前,指指徐冉的鼻子,“就你淘气,看下回还敢不敢了。”
他一背过身,徐冉吐吐舌。
换好了衣服,刘阁老心情棒棒的,殿下亲赐了衣袍,虽然一看就是新衣,但感觉上面沾满了殿下的气息,穿在身上别提多高兴了。
因他比太子要矮上一截,衣袍拖地,刘阁老心疼地提袍,太子道:“阁老无需如此,弄脏了丢掉就是。”
刘阁老:“那可不行,殿下赏的衣服,臣自当好好珍藏。啊对了,殿下,这衣服是赏给臣的吧?不用洗了还吧?”
太子漠然脸:“自是赏给阁老的。”
刘阁老开心一笑。
等出了暖阁,太子问:“今日阁老前来,所为何事?”
刘阁老道:“难得忙里偷闲一日,皑皑白雪,老臣特邀殿下一起前去江头垂钓。”
太子身形一滞。
刘阁老委屈脸上前,“六国盟会一事已安排妥当,各方奏折也已下发下去,无事叨扰,且上次殿下应下的,说无论老臣何时想去垂钓,殿下一定作陪。”
太子有些头疼。既九月份答应刘阁老垂钓之后,因着政务繁忙,且忙着教徐冉的骑射功课,一拖再拖,为了不让刘阁老寒心,便许下诺言,说是他日一定奉陪。
徐冉凑过来,偷笑:“殿下,你们要去‘独钓寒江雪’吗?小的祝殿下和刘阁老,多钓几条鱼,最好啊,整条江的鱼儿,不用鱼饵,便自己跳上了岸,任君取索。”
太子看她一眼,黑锻广袖一挥,道:“你也跟着一起去,孤和刘阁老‘独钓寒江雪’,你就在旁边侍酒。”
徐冉一僵。
片刻后,东宫宫门。
刘阁老入了马车,太子拉徐冉进马车。徐冉求情:“殿下,我能不去吗?”独钓寒江雪这样有意境的事,一看就不是她的做事风格。她一点也不想要当个文艺少女啊。
太子无情拒绝:“不行。”
徐冉苦着脸进了马车。
一路前进,刘阁老聊起政事,太子时不时点头,朝徐冉那边瞄几眼。
小姑娘怏怏的,就这么不想陪他去钓鱼吗?
思及此,太子不由地多看了刘阁老一眼。
说实在的,他也不想去钓鱼。无奈阁老开口,不得不去。既然要去,就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有小姑娘在,就不会无聊。
到了地方,刘阁老直吆喝,徐冉看着他,一副“一点也不想求老司机带”的表情,生无可恋地为两人执壶满酒,然后就滚到一边拿树枝画圈圈去了。
刘阁老笑,“这个徐娘子,有趣得很。”
太子:“确实有趣。”
两人一边垂钓,一边天南地北地碎碎聊,不知怎地,话题又绕回到徐冉身上。
刘阁老仔细回想,“记得初次提及徐二这个人,好像还是因为她开学考交了八门考,哈哈,转眼一年过去了,过些日子经仪堂便又要举行开学考了,希望这次她可不要再交白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