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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是我最喜欢的季节,因为天空格外辽阔清远,这在南方很少见。我喜欢以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有时候会听到飞鸟破空的鸣叫。
从学校报名出来,我站在校门口等车,一边望着天空一边想自己现在是高中生了,不用再穿那些乖乖的校服如同幼稚园的孩子了。
喂,那位同学,你是新生吧,把你手机借我用一下好吗?
我抬头看见一个骑在自行车上的男孩子,头发长长地飞扬在风里面,笑容清澈如水,他好像很快乐的样子,因为他笑得白色牙齿全部留出来了。我看见了他有两颗尖的虎牙。
我把手机递过去,三秒钟后我开始后悔,因为他很快乐地用普通话对别人间侯:哎呀,小子你居然在北京啊!然后我面部表情格外痛苦地看着他打手机打得兴高采烈生机勃勃,到后来他千脆从自行车上下来,然后来回镀步频繁换姿势。
十几分钟后他把手机递给我,睁着大眼睛很天真无邪地间我:怎么没电了?
我在心里对自己说了三遍 〃我是淑女〃之后微笑着说:那么同学,要不要我回家给你充电?
他歪着脑袋似乎很认真地想了一下,然后说:不用了,反正也差不多打完了。
我同上帝发誓我真的想踢死他。
当我转身走了两三步之后,他在后面叫我:那个手机妹妹,你要不要请我吃饭?
我转身说:你想请我吃饭?
他摇摇头说,不是不是,是你请我吃饭,因为我今天身上一分钱也没有。然后他很大方地把他的所有口袋翻出来给我看。
我对天发誓恳请上帝让他在被我踢死后活过来,我要再次踢死他。
第二天点名的时候,我听到老师叫齐铭,然后我后面一个熟悉的声音说:到!我回过头就看到了那个家伙的虎牙。
他好像很高兴似的间我,手机妹妹,你怎么坐在我前面啊?
因为我今年命犯六岁。我心里第三次向上帝发誓。
然后齐铭就成了我的同学,我每天都可以看见他穿着款式不同但价格昂贵的衣服在我面前晃,他那个人,爱干净爱讲究得要死。我说你都干净得可以吃了。他总是嘿嘿地笑。
那个夏天在我的记忆中轻快得如同没有忧伤的青春电影,一幕一幕流光溢彩,无论我什么时侯回过头去,看到的都是快乐,没有难过。
剧 本(6)
也许是因为那个夏天过得太快了吧。很多年后我对自己这样说。
2002年8月齐铭每到这个季节,我就喜欢在街上闲晃,看风穿越整个城帝,穿越每棵繁茂的树,穿越我最后的青春,我的19岁。
穿行在这个城市的夹缝中的时侯,我总是喜欢抬头看那些楼房间贸出夹的蓝色的天空,我可以听见风从缝隙中穿过的声音。
岚晓在家等待成绩,我知道她高考非常不错,可是我考得很差劲。从电话中听到成绩的时候我觉得突然有什么东西压到我的胸口,然后迅速撤离,而深藏在我胸腔中的某种东西也随之被带走了。我难过到连哭都哭不出莱。我一一次一次拨电话到信息台,然后反复听了三遍那个让我以为自己听错了的数字。挂掉电话我蹲在马路边上、有很多的车和很多的人从我身边走过,我听到不断有玻璃碎裂的声音。
我打电话给戊晓,我握着电话发不出声音。可是她知道是我。她说,你别难过,我已经帮你查了分数了,知道你考得不好。然后我的眼泪轻易地就流了出来。那些眼泪大颗大颗地掉在滚烫的地面上,迅速就蒸发掉了,连一点痕迹都没有。我突然开始明白,在这个炎热的夏天,很多东西都会被蒸发掉的,再也不会留下痕迹。
我开始和一些落拓的男孩子混迹于这个城市的黑暗的底层,挥霍着自己的青春和生命。在酒吧如同地震的摇滚乐声申,我再也想不起以前弹着吉他唱给岗晓听的歌了。
记忆像是倒在掌心的水,无论你摊开还是握紧,水总会从指缝中,一点一滴,流淌干净。
我不知道我的将来扎根在什么地方,或者,我根本就没有将来。我和耶几个朋友计划着去西安念一所民办大学,很可笑的是我们居然连报名费都不够。
如果我间我妈妈要的话,毫无疑问,我拿到的钱足以让我把那个大学的文凭〃买〃下来,可是我不想再见我妈妈,从她离开我爸开始。同样我也不想再见我爸爸,从他离开我妈开始。
于是我们几个人就在这个城市的喧嚣中孤独地站立着,没有目的,没有方向。就像那些很矫情的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