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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杏老弟兄俩弄丢了两箱蜜蜂,心疼得俩人就如疯狗一般。俩人白天夜里也不回家了,不错眼珠地守在蜂场里,连喝水吃饭都要家人去送,真正成了家里的甩手掌柜了。酸枣婆娘自是不管不问,也想不起要给自己男人送水送饭,反倒自己落得个清净自在。酸杏女人则不同了。她又要照管几个娃崽儿的吃喝拉撒睡,又要操持家务做饭洗衣,自然劳累得上火,甚至火气比自己的男人都大。每日三餐的茶水饭食自是要按时按点地送,又不敢过分地靠近蜂场。她就远远地躲在蜂场外面,扯着嗓门儿喊叫,态度却是大不如从前了。酸杏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地惯了,就有些不乐意。他脾气又大,态度便显得极为恶劣。不是嫌饭菜凉了,就是嫌女人的嗓门儿大了,左右就是不如意。女人真的生气了,干脆茶水不烧饭食不送不管不问了,把老东西干晾在了村外的蜂场里。酸杏哪受过这样的待遇,就跑回了家兴师问罪,跟女人吵架拌嘴。女人来了个聋子的耳朵充耳不闻,气得酸杏摔天夯地的。他终是把全家人扯在一起,召开家庭会,准备批斗这个虐待自己的女人。谁知,批斗会刚刚开场,批斗的风向就调了向。挨批的对象不是酸杏女人,反倒是酸杏自己了。儿女们一致认为,酸杏做得也太过分了,从没考虑过娘的劳累,只想着自己图清闲,并一一列举出家务活的繁重和照看娃崽儿们的艰辛来做旁证。酸杏立时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任凭儿女们七嘴八舌地数说,自己却是一张嘴巴难敌众嘴皮子,只剩了吹胡子瞪眼地干嚎了。末了,家庭会统一了意见,今后爹要还是干耗在蜂场里等饭等水,就叫他自己等去,坚决不叫娘再去送了。爹想修成个餐风饮露的仙人,倒是咱老贺家的福气呐。面对着儿女们破天荒头一遭地倒戈群攻,酸杏不得不承认了这样一个残酷现实,自己呼风唤雨为所欲为的时代已经不复存在了,自己女人早已在暗中俘获了这群白眼狼一般转眼不认人的儿女们,并成为统领这个家庭的主角了。他后悔自己没有认清家中急剧变化了的新形势,把自己沦落到自讨苦吃的田地。在坚持了一天的餐风饮露生活后,他只能委曲求全地妥协了,接受了家庭会的共识,不敢再赖在蜂场里,等候着女人来伺候。他已经恢复了往日的作息规律,跟酸枣轮换着看护蜂场,乖乖地准时准点回家吃饭。
凤儿笑道,哪儿吔,爹的脾气变软了呢。现今儿,都开始想着法子讨好娘了呢。
凤儿的话,说得木琴笑出了声。这是发自内心的笑,也是木琴近些日子来少有的舒心畅笑了。
这么说笑着,出山的路便在不知不觉中走过了。镇大院已经出现在了眼前。
遍野尘埃【九】(12)
大院里长着几棵粗可双臂围拢的高大垂柳。柔韧的枝条顺势下垂,如女人柔长的发丝。上面缀满了浓绿的叶片,亦如女人头上刻意镶嵌着的无数绿色细碎发卡。院子里打扫得还算干净,平整的沙地面上不见杂草碎石。由此可以证明,沈玉花家的崽子是个勤快人,几年里的镇大院生活,并没有腐化了他自小养成手脚勤快的好习惯。镇大院里是从来不养闲人的,所有的室内外卫生,统统都由通讯员来负责。这也是镇大院多年来雷打不动的习惯。
木琴和凤儿进到院子,就直奔了办公室。办公室里恰巧只有沈玉花娘俩在拉悄悄呱儿。见到木琴俩人闯了进来,沈玉花起身笑问道,今儿杏花村要接管镇政府么,咋这么齐整地奔来了。
木琴回笑道,还是来晚了一步,这办公室已经叫你娘俩给占了。看来,是你一家人要独霸镇大院呢。
崽子很机灵地起身让座,忙着放茶倒水。凤儿就打趣道,老沈是在跟侄儿商谈啥大事吧。要不,咋这么神秘呀。还把门窗关得紧紧的,生怕叫人听了去。她又说道,我就是看中了这个娃崽儿,手脚勤快又机灵懂事,还善解人意。要不,我就在俺村给找个家口儿吧。俺村的女娃儿,可都是长得水灵灵结实实的好闺女。既吃苦又诚实,是些提着灯笼也难寻的主儿呢。
沈玉花赶忙回道,好哦,好哦,说过的话可不准烂账哦。一会儿,我就把谢媒的猪肉预先送来。要是你净耍了嘴皮子,我可领着崽儿赖在你家里不走了。木琴可是证人,不是我沈玉花赖你呀。
一阵儿说笑过后,沈玉花问道,你俩是来找领导汇报工作的吧。今儿不赶巧,领导们都不在呢。
木琴问道,你咋知道领导不在家的,这个大院子还真就是你做主了么。
沈玉花说道,我也是来找领导的,吃了一顿闭门羹。闲着没事,就跟崽儿胡扯呢。看到木琴脸上现出失望的神情,沈玉花又道,领导们都到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