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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脸色苍白,恐惧、咬着牙说:
“即使如此又会怎么样?!”
“会不一样的!”他说,“就不会是这样的下场!”
他撇下她,转脸去看杰拉德。他奇怪地抬着头,就象一个傲岸对待辱没他的人那样昂着头凝视杰拉德那冰冷、僵死的脸。他的脸发青,就象一根冷箭刺穿活人的心灵。冰冷、僵死的东西!伯金记起杰拉德曾热切地握住他的手表达对他的无限爱恋,那一瞬间说明了一切。只那么一下就松开了,永远松开了手。如果他仍忠于那一下紧紧的握手,死亡并不能改变一切。那死去的和正在死去仍然可以爱,可以相互信任,他们不会死,他们仍活在所爱者的心中。杰拉德死后仍旧同伯金一起在精神上共存。他可以和朋友在一起,他的生命在伯金身上继续存在。
可现在他是死了,就象一团泥、象一块蓝色、可以溶化的冰。伯金看看他苍白的手指,都不能动了。这让他想起他见过的一匹死马:一堆雄性的死肉,令人恶心。他又想起他所爱的人那张英俊的脸,他死时仍信服那神秘物。那张脸很英俊,没有人会说它冷漠、僵死。一想起它,你就会相信造物主,心中就会因为对生活有了新的、深刻的信念而温暖。
可是杰拉德!他不相信生活!他去了,他的心是冰冻的,几乎跳动不起来。他父亲当年死时,那充满希冀的表情令人心碎。可杰拉德却是这种可怕的冷漠、僵死相。伯金把他的脸看了又看。
厄秀拉在一旁观察着这个活人如何凝视死人那冻僵了的脸。活人和死人的脸都那么毫无表情。紧张的空气中蜡烛爆着火花。
“还没看够吗?”她问。
他站起身来。
“这真让我难受,”他说。
“什么——他的死?”她问。
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他没回答。
“还有我呢。”她说。
他笑笑,吻着她说:
“如果我死了,你会知道我并没离开你。”
“那我呢?”她叫道。
“你也不会离开我的。”他说,“咱们不必因为死而绝望。”
她握住他的手说:
“可是杰拉德的死让你绝望吗?”
“是的。”他说。
说完他们就走了。杰拉德的尸体被带回英国埋了,是伯金、厄秀拉和杰拉德的一个弟弟送他回去的。克里奇家的兄弟姐妹坚持要把他葬在英国。而伯金则想让他留在阿尔卑斯雪山上。但是克里奇家不同意,态度很坚决。
戈珍去了德累斯顿。也没写封详细点的信来。厄秀拉和伯金在磨坊的住处住了一二个星期,心境都很平静。
“你需要杰拉德吗?”一天晚上她问他。
“需要。”他说。
“有我,你还不够吗?”她问。
“不够,”他说,“作为女人,你对我来说足够了。你对我来说就是所有的女人。可我需要一个男性朋友,如同你我是永恒的朋友一样,他也是我永恒的朋友。”
“我为什么让你不满足呢?”她问,“你对我来说足够了。
除了你我谁也不再想了。为什么你就跟我不一样呢?“
“有了你,我可以不需要别人过一辈子,不需要别的亲密关系。可要让我的生活更完整,真正幸福,我还需要同另一个男子结成永恒的同盟,这是另一种爱。”他说。
“我不相信,”她说,“这是固执,是一种理念,是变态。”
“那——”
“你不可能有两种爱。为什么要这样!”
“似乎我不能,”他说,“可我想这样。”
“你无法这样,因为这是假的,不可能的。”她说。
“可我不信。”他回答说。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