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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大词人容若,虽也写‘一生一世一双人’,其实也同样续娶,且纳妾颜氏……那些美好的女子也同样滋养了他的文采。”傅恒怔住,无言以对。婉兮便轻笑:“我也明白,爷们儿各有苦衷。可是既然这些人的婚配尚且不得自由,四爷他又何尝自由了?先前他是皇子,他潜邸里的妻妾,皆为先帝指婚,由不得他不要,更不可不宠。”“后来他是天子,手握天子之权,可是他却也首先受着这天下最严格的规矩。他的婚娶、他的子嗣,都不只是他的私事,是要受祖宗规矩拘束着,受天下万民监督着,甚至要时时刻刻祭告天地……他不得不忍下的委屈,兴许更多。”“我不怨九爷,就也不怨四爷。”婉兮说着走出几步,映着月光,含笑回眸。“所以我啊,看的不是爷们儿的后宅有多少个女人,我看重的是爷们儿的心。”“若心里有我,女子们该承受的我便也一样能承受;若心里没有我,就算满院子里只有我一个人儿,那又有何意义去?”傅恒深深吸气:“你可确信,皇上心里有你?”婉兮翩然回身。“我知道……我在那儿。” 大乐(1更)八月十三一早,整个御营便是锣鼓喧天。皇帝三十一岁的万寿到了。整个御营内外,全都高搭彩楼;旌门上也全都披红悬彩,一派五彩隆庆。御营中所有人都换上了蟒袍花衣,就连平素只能穿一抹素色长衫的官女子们,今儿也准两鬓簪花、鞋口绣花。便连袖头子,如婉兮这样的二等女子,也准滚两道花边儿。早上刚洗完脸,献春就抓着婉兮到妆镜前,拿了半张胭脂给她,叫她用水匀了装饰脸颊和嘴唇。婉兮有些害羞,献春便笑:“今儿是皇上万寿,最爱看人面上红堂堂的,瞧着喜庆。若今日你还素着这张脸,反倒突兀了。”婉兮这才红着脸,对着镜子一点点匀上胭脂。献春便是一拍掌:“姑娘本就生得娇俏可人,这般约略妆扮些,便更是明艳照人。”婉兮更不好意思,便岔开话题去:“姑姑,这外头奏的叫什么乐?比之从前在宫里听见的中和韶乐,以及大驾卤簿这一路上所奏的,又不一样了。这回的更是喜庆堂皇。”献春便笑了:“这是南府专门进呈给皇上万寿的大乐!自然最是隆重辉煌不过!”“这回也是赶巧儿,皇上的万寿是在围场过了。这要是还在宫里,那得连着演大戏,到时候儿那些南府艺人们天上飞的、空中悬的、地上走的、地底下钻出来的……花样百出,那才叫好看!”“这回是在围场,不好带那么多艺人和道具来,这才换成大乐。这大乐也都是新做的,皇上还给特地定的名儿。”婉兮在胭脂上小小抿着樱唇。她没涂了满口,而是将胭脂抿成了花瓣儿的模样。尤其下唇,小小一颗,别显娇俏。献春要出去忙了,打帘子便要出门儿。婉兮忍不住问:“姑姑……皇上给这大乐新定的名儿是什么呀?”献春回眸一笑:“叫‘九’——‘九九大乐’!”用过早膳,文武百官、蒙古各部王公到龙帐为皇帝贺寿。隔着小小山坳,婉兮也能听见那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之声。这一天是普天同庆,所有臣子、后宫都精心为皇帝准备了贺礼。唯有她什么都没有。又过半个时辰,前方由傅恒亲自回话,说“布围”已经完毕,请圣驾亲为“观围”。皇帝下旨,起驾观围。便整个御营都轰然行动了起来。各旗、各宫要随驾行围的人,都装备好了上马随行。婉兮到马厩里却没找见傅恒给她送来的那匹性情温驯的马。她能选的,依旧还是那匹跟她结了仇的马。时间已经容不得她再去找傅恒,问宫里的人也都道不知。她只得横下心来,伸手拍了拍那马的鼻子。“我知道你也受了委屈。那晚上都赖我心急,让你还没信着我的时候,我就让你撒开蹄子跑……可是咱们旧怨可都撂下了,眼前才是正格的考验。咱们俩一起闯过去,你我互不相负,可好?”那马“突突儿”打着响鼻,前蹄刨地。婉兮虽不敢确定它的意思,不过它的回应已是“想要出发”。婉兮便笑了,上前搂住马脖子:“你是好样的!今儿,我也要当好样儿的!” 英武(2更)万众欢腾,万马腾跃,只见当中一骑白马如玉光出匣,从一众侍卫簇拥之下,脱颖而出。正是当今天子、今儿的寿星老。只见他今儿亦换上了一身骑装,同样是明黄金绣,今儿又格外在要害处装了护甲。护甲如块块明镜,映着今儿格外艳丽的阳光,更将他烘托得华光绕身,如神人天降。婉兮远远躲在人丛中,瞧着这样的他,忍不住轻轻咬了咬嘴唇。一股说不清是什么的情愫,倏然抓住她的心。有一点疼,又有一丝痒。有一种明亮而盛大的骄傲,也有一点渺小而私己的窃喜。原来不知不觉之间,她的心已然习惯了追随着他而跳。便所有人都在马上再度向皇帝三呼万岁。马儿们也都训练有素,踏前一步,躬下前膝去,一同行礼。一时之间,众人皆低,唯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