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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你名字的典故,唐代白居易家里有两个姬妾,有诗云: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你这个小蛮可不知比那个小蛮如何。”
小蛮笑了笑,淡道:“是呀,我也只能和姬妾比较比较了,连名字都高贵不起来。”
泽秀一愣,她早已气呼呼地甩开大氅出洞了。
不一会又进来,原来是舀了一碗雪,等化了,弹在衣服上,拉平皱褶。
泽秀三下五除二喝完了汤,自己起身过来再盛一碗,道:“你厨艺也不错啊,真看不出你居然是个宝贝。苍崖城的秘术你一窍不通,倒是家务事做得井井有条。”
小蛮心中一动,冷笑一声,还是没说话。
她不是苍崖城小主,他总有一天会发现这个荒谬的错误,那时候他会深觉丢人,为了一个不相干的陌生人付出那么多精力。然后他或许会骂她一顿,甚至打她一顿,最后背负这个耻辱走人。
她不愿意发生这种事。
比起做穷人的尴尬,她更怕承受这样的痛苦。
拍完衣服,她又要去洗碗,泽秀抓住她的袖子,将她扯得一个趔趄:“好了好了,不用这样忙。你的伤还没好,活蹦乱跳的,安静去坐一会吧。”
小蛮甩开他的手:“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
泽秀心中不快,冷着脸将锅子从火上取下,自己出去洗碗了。进来的时候,却见她抱着膝盖呆呆坐在干草铺上,面前放着一把团扇,正是耶律文觉的那把。她孤零零坐在那里的身影令人感到萧索,泽秀的火气早没了,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把团扇拿起来反复看,笑道:“就是这把了,上面的女子是不是和你有些相似?”
小蛮没说话,呆呆看了半天,又从包袱里取出一块冰绡绸,那是给团扇子描花样的时候剩下的,还可以再做一把团扇。她取出画笔,将绸子和扇子都放在面前,自己趴在地上,小心翼翼去描那花样。
因为先前描过一次,所以这次熟练多了,她先勾勒仕女的眉眼,手腕微微转动,描得活灵活现。
耳边听到泽秀的呼吸声,她心中顿时一乱,靠着他的半个身体都变得滚烫,耳朵也红了起来。他低声道:“怎么不画了,我看着呢?”
她心里好像被人打了一拳,再也忍不住,转头去看他,正对着他多情妖娆的桃花眼。
要说什么,好像忘了。
她放在心里的,想问他的那个问题,她这会却想不起来了。
泽秀盯着她看了半天,突然微微一笑,在她发红的耳朵上一捏,道:“耳朵这么红,被煮过吗?”
小蛮吸了一口气,低声道:“你是看人还是看画?”
她清楚地听见自己颤抖的声音,像是明明害怕,却又无比期待着。
“当然是看人。”
他的回答让她的心跳都停了,不知是惊还是喜。
不过接下来那句话立即让她清醒过来:“花有什么好看的,人才好看。”
原来他听错了,画,花,多么巧合!小蛮呆了半晌,突然“噗”地一声笑起来,把笔一丢,笑得在地上打滚。
她多傻,多傻!幸好他听错了,老天才知道她问出口有多么后悔。
幸好他听错了。
小蛮躺在那里,用手背捂住眼睛,笑得抽筋,眼底一片热辣。
她突然起身,抓起笔,继续描,一面笑吟吟地说道:“我就不画人,专门描杏花给你看。”
泽秀在她脑袋上拍了一掌,他没有笑,只是轻道:“傻孩子。”
于是她只有一直笑下去,笑啊笑。
以前她穷得叮当响,天天盼着做有钱人,也只有这样一个最想要的东西,活得多么轻松快乐。
现在她有很多很多钱,钱是个好东西,可以换来很多很多令人愉快的物事。
可它偏偏换不来自己真正想要的。
她果然是个贪得无厌的人。
顶着苍崖城小主的光辉头盔,正大光明剽窃人家的信任和宝藏,一旦头盔被剥去,其实她就是一只灰扑扑的土狗。
但她就是不说,就是不告诉他真相。
有他在的日子,多么美好,除了有很多很多钱,她还有很多很多快乐。
她露出一丝狡猾的笑容,有点卑鄙有点无奈。
她真不是个好东西,一点也不是。
明明什么也没有,从外面到里面都是个穷光蛋,只能光着手和自己的影子赛跑,可还觉得自己最富有似的。
缭乱之卷 第八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