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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点左右,一楼有轻微的动静,她心中有数,知道不是敌人,只怕是佣人在转移——对待下人,他都可以如此照顾周全,偏偏将她推到悬崖边,慕容画楼不知道他是仁慈的还是狠毒的……
一楼的响动不过一分钟左右,而后又是无边的安静。
坐久了,身子有些疲软,慕容画楼这才起身,活动活动四肢关节。睡袍蕾丝系带微松,里面不着寸缕,是她年轻曼妙的身姿。没有高强度、高密度的木棒常年累月打在身上的痕迹,肌肤磁白,手脚柔软,不再是坚硬如铁。她曾经一度也爱这具自己美梦以求的身子。
如今有讨厌起来,这样的身子,攻击力太低了,承受力也太低了
她站稳了身子,脚尖点地一动,半秒钟,身子在十米开外,因为懂得技巧,速度还是很快的。只是跟从前那具特工的身子不能比。倘若是从前,这样轻松一点地,至少可以在百米开外。
她来到这个世界,心生感激,没有任务,没有荣誉,没有杀戮。时至今日才生出一丝无奈,生在民国,中式西式的古董都能看到、用到,这是任何年代都没有的好处。可是这个时代,还要动乱几十年。身处乱世,哪怕小心翼翼处处规避,还是免不了牵扯仇怨。
家仇嘛,兴许能一笑泯之;国恨啊,却是义不容辞。慕容画楼不会自诩多么大义凛然,但是被倭人欺凌,却是不能忍受的。曾经读史书,对倭人的卑劣行径,也会是痛心疾首,恨不能啖其肉饮其血今晚倭人近在眼前,她没有逃避的念头。
与白云归无关,仅仅是自己的一段心结罢了
夏夜万籁俱静,唯有乱蛩四吟,使得长夜更加寂寥。
倭人今晚会不会来?她心中多少是在赌……
一念澄清,犹如当头一瓢凉水,脑子前所未有的清晰:她来俞州的目的,已经化成清晰的念头浮在心间。
第一嘛,自然是为了掩护云媛。她第一天来,李副官就处处说云姨太太如何如何,还说她得了天花,不能见客;然后去李府,李副官却说,因为夫人来了,云媛要避讳,所以不来。丝毫不提她天花之事,却将责任全部推倒慕容画楼身上。背后所图的,无非是云媛不能出席任何场合的正当理由。
这招叫移祸江东。慕容画楼想,云媛可能已经不在俞州了。云媛去了哪里,去做什么,只怕也跟这次俞州受困有关。
第二嘛,自然是为了麻痹日本人。白督军在俞州没有亲人,想要拉拢他,光靠利益也许不行,恩威并施才是最好的法子。将他的夫人捏在手里,再许以重利,不怕白督军不归顺
可能是猜测到的,可能是探听到的,白督军知道日本人的打算。也许日本人一开始的对象是云媛。于是白云归心思一动,一来让云媛离开,去做更加重要的事情,二来继续让日本人执行这个愚笨的计划,他好黄雀在后,实现他的目的,于是接了夫人前来小住
夫人是老式女子,胆小木讷,他自然是知道的。
慕容画楼想,百密一疏之间,偏偏是漏过了她吧?白云归根本不想归顺日本人或者日本人扶持的南方内阁,所以他在反算计。
效果如何,明日或者后日就能清楚了。
她复又坐下,从储物袋里拿出自己的激光手枪,脸容藏匿在隐隐约约的阴影里,没有悲喜,宛如一尊雕塑。这种激光手枪,射程很大,激光可以百年时间内用之不尽,很适合近距离攻击。二十二世纪的时候,这种手枪并不多见,但是他们是帝国最顶尖的特工,一旦有了新的高端武器,先会给他们用。
万幸自己当初爱极了长款机关枪,总是不愿意用这种短手枪,所以一直放在储物袋里。如今,这副身体没有了攻击力,手枪反而成了她唯一的傍身之物。幸运否?也许有点吧。
丝绸睡袍不算太长,一截纤细的玉腿漏在外面,时钟缓缓爬向十一点半,慕容画楼复又坐下,对着窗户,将头依靠在靠椅背上,好似睡熟一般恬静。激光手枪藏在袖中,她好似一方柔软的纱丽,锦簇处淡雅如菊
凌晨的钟声缓缓响起,慕容画楼换了一个姿势,继续假寐。
一楼的后面,却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动静,是冷兵器划在琉璃窗上面的声音。脚步很轻,一听便是训练有素。慕容画楼耳朵竖起,继而嘴角浮起一丝灼灼艳色:“三十人整”
三十个训练有素的特工,用来对付她一人,的确是高抬了她。只怕是自己的钢琴曲,让日本人有了防备。慕容画楼刚刚一度以为,今晚不会有人来。可是还是来了,增加了至少三倍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