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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死忠们慢慢散去了,他们保卫的是元首,而不是失恋的一个老男人。
“你,去把她叫回来。”元首冲卡尔梅克人吹胡子瞪眼。这个平日里假如元首让他冲自己老子开枪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人,此刻像滴在石头上的热羊油一样凝固在那里,脸色发青好似是小鬼,那种死气活样的喃喃声像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我也是您在北方集团军群捡来的,他们都死了,就我一个人还不要脸的活着。米沙,鲍斯特,鞑靼,格鲁勃斯……”
“胡扯犊子呢,还有我呢,我也活着。”狗蛋凑过去贴在他身边。一分钟前对他又踢又打的卡尔梅克人把狗蛋揽在怀里,俩人仰起头望着雪花纷飞的天空。一颗雪花飘进元首眼睛里,他心里拔凉拔凉的。片刻后他把京舍叫过来,强扮笑脸右手掌拍打着未来担挑的胸脯几乎是央求:“京舍,你去,把冉妮亚叫回来。她掌握着许多机密,不能这么走了。你我是亲戚,你会帮我这个忙的。”
亲戚不急不躁地回答:“我的元首,别人都能去,唯独我不能去。爱娃最讨厌冉妮亚,如果她知道是我把她叫回来的,格利特非扒了我的皮不可。对不起。”
“对不起个球。有球个对不起。她怀着我的孩子呢。”元首破口大骂了。“对不起。”京舍不亢不卑慢慢吞吞说完,向口出不逊者展示着灿烂的笑容,退后几步叉腿背手作警卫状,让元首没了脾气。
狗蛋大呼小叫着拿着一张纸片过来:“元首,你的下扇儿……不,冉妮亚来信了,一个女兵送过来的。”“女兵呢?”“把信扔给我跑了。”
希特勒急切地打开信纸,情急间把纸都撕破了。上间写着一首打油诗:
漫漫人海中,有缘来相逢。
天涯存知音,彼此犀心通。
画虎难画骨,知人不知心。
社会多变迁,人若浮萍转。
昔日为枭雄,今天成庸人。
不谐人间事,驾云空中飞。
帝国之命运,竟然当儿戏。
最后进一言,算我尽了职。
理应晓曲直,苦谏把夫盼。
希特勒笑了,不光是一块石头落了地:“冉妮亚啊,不会写就别写了,写的什么狗屁诗呀,连一点押韵都没有。李连胜,她就在附近,你快去找。”
也许是喊了大号的原因,狗蛋这回出奇的利落,一溜烟跑了,身后飘浮着他语无伦次的显摆与卖弄:“我一定把这个撅驴子找回来。今年开春克里特岛那回还是我给请回来的。万一她不回来,我就让她留下公子,像三国张飞对孙权妹妹说的。妈呀,还没生呢……”
冉妮亚前呼后拥着回来了,鞍前是丽达,马后是狗蛋,正费力地驮着她的皮箱。冉妮亚披着军大衣双手插进裤子兜款款站到希特勒跟前,眼睛故意瞄着别处。
希特勒上前拉她的手,她甩开。再拉,再甩,拉,甩。他使劲挠头,仿佛要把脑花子都挠出来了。然后转向丽达没话找话:“哎,你不是回前线吗,怎么……”
“屁的前线。你把我们都打发走了,好跟女文工团鬼混啊。”冉妮亚终于回过头正眼看他了。
希特勒又一次挠头:“话不要说得那么通俗嘛。这也是人家的一片好意。好,今晚开始我专门陪你,嘿嘿。咦,怎么哭了?你看看,心眼这么小。”“谁关你那些个屁事!”
广播里的赞歌没完没了,这会是《元首是全世界人民心中的红太阳》,一个男高音在高歌:“我们日日想念您,日日歌唱您……”。冉妮亚的耳朵被日得性起,拣起一块石头扔过去,喇叭在一连串“日”的鼓噪中掉到地上,人们纷纷躲避。
现在,周围就剩下他俩,连丽达都躲得远远的。元首刚听有人讲,丽达曾给人说,如果冉妮亚被迫出走,她也离开。粘了一早上的凯塞林则在远处踢石子儿玩,偶尔向这边瞄上一眼。
冉妮亚一字一句像冰窖里蹦出来的,泪水像决堤的江水滔滔不绝:“你呀,你到今天这一步,是历经艰难九死一生换来的。你忘了天文山了,你一口气差点倒不过来,是人家薇拉救了你。你忘记哈尔科夫了吗?你忘记维拉斯河那个小高地了吗?再过几秒钟,我们都入土为安了,那种残酷我是一辈子都忘不掉的。你混蛋——”
希特勒一把将泪水化作倾盆雨的冉妮亚揽在怀里,心里也在翻江倒海。感觉两个人的肚子变成了风箱。
“你混蛋!”在万众敬仰的时刻,这三个字如一盆凉水当头浇下。与其说是气恼,不如说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