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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任氏的双眼微眯,丹唇一张一合缓缓道,“当我的父母知道了那件事后,险些没给气死过去。我的母亲体弱,当场就昏迷了,整整一夜之后才醒了过来……我的父亲暴跳如雷,当时就扬言,不把我丈夫他们拉去陪葬,他就不姓‘任’。”
“当时,我的心情跟我的父亲是一模一样的,或以,我的情绪要比他的还要更加强烈些。”任氏接着道,双手依旧抚在那盅醒酒汤上,此时上头的余温已渐渐消散,可任氏依旧觉得温暖,“我们全家先妥善地安排了碧凌的葬礼,由于碧凌年小,属于早殇,所以连个风光的葬礼都没有,只冷冷清清地在我们一家还有几个血亲的陪伴下,默默地入了黄土……还在丧中,与碧凌谈好终身大事的那家人突然就找上了门来,得知这个噩耗后,自也是痛苦不已,不过我的父亲为了维护碧凌的最后一分尊严,并没有把碧凌的真正死因公之于众,更没有告诉那家即将与我们家结亲的人家,只对所有的人说,碧凌是突然暴毙的。原本美满的婚事忽然就不了了之了,就因了那个畜生”
“当然,也多半是因了我。”任氏双目无神地述说着,赵信良听了这句,立马宽慰道:
“怎么会是因为你呢?你不要过分自责呀”
任氏却苦涩地摇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我当时年轻,骄傲自负得不行,若不是我为了硬撑着体面,不与那个畜生和离,就不会闹出这样的惨事来……碧凌会有那样的下场,全是老天对我的惩罚,他要我一辈子记得,自负的下场会是什么样。”
“所以,就当是在赎罪,那是我欠下碧凌的债,我为了偿还那笔债,继续地跟那个禽兽同一个屋檐下,因为我要亲自给碧凌报仇。”任氏突然目露狠色,这令赵信良有些不寒而栗,不过那之后也深深地为任氏感到悲哀。
这几年来,想必她过得很煎熬吧?
“后来,你们是怎么打垮对方的?”赵信良平静地问道。
任氏微吐出一口气来:“知道碧凌死讯的当时,从来没跟人动过手的父亲,几乎把那个畜生打得半死,而且完全与公婆撕下了脸面来,愣是他们哭着跪在了我父母面前,我父母也是连正眼都不愿瞧他们一下,一夕之间,亲家成了仇家。但到了最后,我的父亲对于碧凌惨死亡的真相,却选择了对外隐瞒,所以要血债血偿,就不能通过官府。闹出人命之后,那个畜生竟也会知道害怕,在我们家举行丧事的那段时间里,曾三番五次的尝试着要逃跑,不过都被我的人给限得死死的,没让他得逞。当时我要父亲母亲不要过分悲伤激动,他们年迈,我再不想看到自己的亲人一个个离开自己身边……所以我郑重地跟他们保证,不把那家人打垮,我以后就不配做他们的女儿”
“后来,我开始正式地在外头学做生意。”任氏垂下眼睑,“实际上,碧凌死后,我整个人都在变。曾经那个骄傲自负,注重体面的自己,早已渐渐地褪去,剩下的,是一个没心没肺,眼里只有仇恨的我。我不再恪守一个媳妇应当遵守的礼仪教条,不再对公婆晨昏定省,更不会给那个畜生好脸色瞧,我再也做不到曾经的事不关己。在那个府邸里,我几乎是一夜之间,就变成了传闻中的那种恶媳妇。”
“我在外头的生意越做越大,只因碧凌的关系,所以公婆他们都不敢过分说我什么,只由着我来。他们家的花销积蓄主要是靠祖上传下来的家业在支撑着,那个畜生又没本事守住,很快地家里就出现了危机。本来,如果两家的关系还如十几年前那么好,我娘家完全可以救济他们,但是那时候,别说是他们张口来求,就是他们给我父母跪下,我父母也不会让他们进门。慢慢的,那个家眼看着在一天天地败落下去,有一天,我的公婆终于求到了我头上来。”
“我就等着这么一天。”任氏忽然咬牙切齿道。
“所以你没有救济他们,反而看着他们一天天堕落,最后自己走向灭亡?”赵信良迟疑之下,终是问出口。
任氏却摇摇头,脸上似笑非笑:“你太高估我的良心了。”见赵信良的双眸在渐渐扩大,任氏的心里一紧,但嘴上依旧在继续,“实际上,那个家之所以会渐渐地一日不如一日,也真是多亏了我的功劳。我为什么要学做生意?因为我想变得更强,到足以打垮他们家所有家业的程度。而且,与此同时,我要负责让那个畜生变得更加放纵混账,不仅仅沉迷于女色这么简单,我要的是让他整个地走向毁灭。我在他不曾提防的时候,不着痕迹地在他的饮食里日日地下着少量的五石散,因为量少,效果出得不明显,所以根本不会有人怀疑。”
“直到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