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苗绿鸣睡得不太沉,听到门上有细碎的响动,跑出去开门。
一堆东西放在门口的垫子上,宋青谷有点儿风尘仆仆的,手湿碌碌地,象是刚在卫生间洗过手。
天热了,苗绿鸣短衣短裤站在那儿。
门厅的顶上,有一盏螺旋形状的小小吊灯,灯泡圆圆如一轮满月,黄黄的柔和的灯光有一种毛茸茸的美感。
小犹太与苞谷,就面对面站着,一时间,都忘了说话。
宋青谷打破了宁静。
“小犹太,过来,我抱抱。”
苗绿鸣说:“切,你还没洗澡呢。”
宋青谷笑起来:“过来!”
苗绿鸣捂着脸颊做厌恶状低叫:“啊,好脏!我洁癖哦!”
宋青谷上前一步,“绿绿。”
苗绿鸣后退一步:“干嘛?”
宋青谷说:“你说干嘛?”
苗绿鸣说;“宋苞谷,你笑得好淫荡!”
宋青谷又进一步,苗绿鸣又退一步。
宋青谷再进,苗绿鸣反向斜前方跨一步,躲到了宋青谷的身后,宋青谷又回过头来,向前一步,苗绿鸣又退。
两个人,在并不宽的空间里,似跳了一场桑巴。
终于宋青谷把苗绿鸣抱在怀里的时候,反倒没有任何的动作。
安安静静的,很难得。
这么一个久违了的拥抱。
苗绿鸣趴在他肩上,偷偷地笑了。
你的一念温柔,我的真心微笑。
其实爱,也不过是这么一个简单的一清二白的东西。
可惜苗绿鸣与宋青谷,一个文人一个艺术家,都是爱钻牛角尖走弯路的人。
一个翻来覆去的折腾,一个犹疑不定地张望。
没办法,他们往下的路,只得象领袖说的,且行且探索,摸着石头过河了。
领袖,果然是伟大的。就只一句话,既可做治国良策,亦可为爱情宝典。
接下来的日子,发生了一件大事。
非典了。
其实北京的情形已经很严重了。
南京到此时才发现一例。
苗绿鸣学校已经开始要求学生每天量完了体温来上学,在校门口把记体温的表格交给值勤护导的老师。每天放学时用消毒水拖地。如果哪个班有孩子生病,特别是发了烧,那便要来一次全校性的大消毒和大扫除,老师们累得够呛。
这种大事之下,宋青谷夸张的性子发挥到了极至。
他买了好多好多好多的口罩。
多到在以后的许多年里,他们冬天从没买过口罩。
终于苗绿鸣办公室的一位姐姐后来结婚有了孩子,说是想要绵布口罩做尿布,苗绿鸣把剩下的全部打包送出去以后,才总算是腾空了装口罩的两个大抽屉。
每天,宋青谷都记得冲板蓝根要苗绿鸣喝,苗绿鸣从小就怕这种混沌的中药。每次喝时都会别扭一番。
宋青谷显出难得的耐心与一贯的执拗。
他说:“绿绿啊,良药才苦口,我还特地给你买的有甜味的这一种,我的那还是无糖的呢。快喝。”
苗绿鸣在以后的日子里回想起非典这回事来,记忆里全是板蓝板那稍甜又微苦还有些焦糊的古怪味道。
那些日子,家里总是散发着八四消毒液的气味。宋青谷每下班回来以后,无论多晚,都认真地用八四将家里擦一遍。他还买了消毒灯,每天用于消毒两个人日常穿的衣服。
有一天,他回来得很晚,苗绿鸣睡得迷迷糊糊时,感觉自己的手被人抓着,手上一片清凉湿润的感觉。朦胧间睁开眼,看见宋青谷站在床边,用毛巾仔细地替他擦着手。
苗绿鸣含糊地说:“我晚上消过毒了。”
宋青谷说:“我不在家你能认真消毒?你睡你的。”
等苗绿鸣又睡了一觉起来上洗手间时,发现宋青谷坐在客厅的地上,把两个人穿的外套与裤子摊在地板上用消毒灯照着。
苗绿鸣蹲在他身边,困得不行,歪着头靠在他肩上说:“叫你不要离消毒灯那么近,谁知道它有没有幅射?”
宋青谷说:“已经证明了这种灯对人体是无害的。你说这世界是怎么了?这么多怪里怪气的病啊,人活着真是太不容易了,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中招死跷跷了。”
苗绿鸣唔唔两声,说:“你那么怕死吗?”
宋青谷说:“怕啊,怕得要命。死了就什么都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