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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无虞这番话乃是肺腑之言,妹妹早逝,她这个做姐姐的,能帮衬的就多帮衬着点。
沈缙云垂首再行一礼,多了几分真心实意:“多谢姑母。”
沈无虞拍了拍他的手背,看向竹青炽:“好了,跟你兄长去看看住处喜不喜欢。”
“往后这便是你的住处。”竹青炽领着他到一处院落,唤来院中的婢子。
沈缙云见这偌大一个院子,显然是刚收拾出来的,陈设虽好,没有半点人气,方才是有大人在,不好发作,这会可算逮着机会了:“我一人睡?”
“你一人睡。”竹青炽就话应话。
沈缙云扯住竹青炽的衣袖,一双眼睛直瞅着他:“我怕黑,你也一人睡吗?”
竹青炽叫他看的有些不自在,伸手摸了摸他的头:“我一人睡。”
沈缙云仰着小脸说:“那我要跟你睡。”
竹青炽约莫在沈缙云这个年纪,也就自己睡了,管教之事,竹允诚一向亲力亲为。
他不同于庶妹竹采箐,娇气些也无伤大雅,他要肩负起整个竹氏,沈氏已有嫡出的公子,将沈缙云接来竹府是母亲的意思,既如此,应当多照顾他些许,娇惯些也无碍:“不过是多铺一床被褥的事,你想来便来。”
沈缙云见这位哥哥是个好说话的,便有几分肆无忌惮起来,像这种高门大宅院,要想知道一个人在府中的地位如何,看下人就知道了,沈缙云吃过苦头,自然明白其中的道理。
竹青炽还要回去上早课,暂且让下人们照看他,沈缙云趁这机会将院中的婢子都喊到跟前来问话:“姐姐们以前都在谁跟前伺候。”
为首的榛儿俯身一礼,面上带笑:“奴家原在大公子跟前伺候。”
琴儿随礼:“奴家原在夫人院中伺候。”
榛儿接话说:“除了我跟琴妹妹,其余都是新入府中的,大人不喜铺张,府中役使不多,听闻公子要来,特地置办的。”
沈缙云心想,怪不得这二人穿着打扮都有所不同,琴儿原先虽在姑母院中,想必不是近身伺候的,榛儿说话滴水不漏,表意颇深:“那你知道表兄什么时辰下课吗。”
榛儿以往是近身伺候竹青炽的,竹母看重,便叫她携琴儿来藏秋院伺候:“大公子到午时就下早课了,申时过后再上晚课到戌时三刻,亥时熄灯,卯时三刻起身。”
沈缙云一听那小脸皱的:“我以后也要上课吗?”
榛儿见了不由好笑:“大人正想为小公子另请一位蒙学先生。”
到亥时就寝,沈缙云果不其然跑到竹青炽屋里去了,依过去同他打着商量:“哥哥,我看不必再请先生了,你教我就好。”
“待明日我同父亲商量过后再说。”父亲的意思是要为沈缙云另外请个蒙学先生,他自三岁启蒙,如今先生教授的,只怕沈缙云听了也不解其意。
沈缙云现已有五岁,蒙学教起来倒也容易,过两年便可同他一道听讲,前面的,慢慢补上也不是问题。
“…大无信也,不知命也。”沈缙云日日听着竹青炽用不急不缓的语调翻书念诗,装了一肚子的墨水。
竹青炽的一言一行,皆如他口中所念:“矩步引领,俯视廊庙。束带矜庄,徘徊瞻眺。”
竹府明明是戎马府门,倒教出谦谦君子,所谓君子如剑,气势如虹,克武循礼,才是竹家的好儿郎。
一日竹青炽上完早课回屋,坐于窗前拭剑,沈缙云刚从外头逮了一只蛐蛐回来,见竹青炽坐在窗前蹙着眉头,将竹笼放在桌上,伸手抚上竹青炽那皱的跟小山一样的眉间,想他日日都要上早晚课,一上便是好几个时辰,换做是他,可受不了:“哥哥是不是累了。”
竹青炽牵住那只小手,握于掌心,会心而笑:“哥哥不累。”
似乎还是第一次有人问他,是不是累了,父亲一贯问他,是不是会了。
汴惠公二十一年,五胡将兵攻汴,汴公以大良造竹允诚出征,其子竹青炽随往。
汴惠公二十二年,汴军平五胡之乱,边境暂定,汴姬宋卿凰及笄,汴公将王姬许大良造长子竹青炽,不日完婚。
王城巍巍,城外芥草青青,马蹄踏青泥,车辇摇金铃。
竹青炽下去车辇,伸手牵车中童子:“缙云,到了。”
沈缙云扶着他下辇,草没小腿,走得吭哧费力,骏马膘肥,竹青炽体贴的着人另寻小马予沈缙云。
宋卿凰在马上远远见他过来,拱手一礼:“公子别来无恙?”听闻他以军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