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淑懿眸光流转,便知一定是为着中秋家宴的事闹起来了,当下只笑问道:“谁争权夺势了?福临若说嫔妃们争夺皇宠,臣妾身为女子,倒是理解,毕竟皇上是嫔妃们的终身所依,可这权势地位,又有什么好争的!”
顺治摩挲着淑懿的腮凝新荔,笑道:“这就是淑懿的好处了!你从来只把朕当夫君,可是那些人,她们不把朕当夫君,只当作可以给她们富贵名位的人,予取予求!朕与这样的女人共寝,终究是同床异梦!”
淑懿见顺治微微起了些恼意,忙拿起手中的绢子,替他拭额角上沁出的汗珠,顺治握了她的手,又道:“方才淑惠妃来跟朕说,她协理六宫,家宴应摆在储秀宫,淑惠妃才走,贞妃又来说,皇后病着,后宫位份最高的是贵妃,家宴应摆在翊坤宫,还对朕说,太后年事已高,应当让贵妃摄六宫事!”
淑懿唇畔绽开了一朵娇艳的笑容,道:“福临莫怪,妹妹在家时,便是极善指挥调度的。臣妾记得有一回,嫡母病了,阿玛叫府中的姨娘瓜尔佳氏代为主持中馈,妹妹就说,妾室不得涉嫡妻之事,到底还是叫妹妹代劳了!”
淑懿这副烂药下得恰到好处,顺治正在气头上,听了怒火更炽,道:“亏她还是你的妹妹,怎么连你一半的好处都没有?难道贵妃就不是妾室了,皇后才歇了几日,她们就迫不及待起来了!朕虽然不喜欢皇后,可也不喜欢看着一群嫔妃把朕当作争名逐利的筹码!”
淑懿把顺治搂到怀里,如母亲安抚婴儿一般,宽慰道:“好了好了,福临别为着这点子小事气坏了身子!后宫家宴,理应由皇后打理,可是皇后被禁了足,淑惠妃只是个协理六宫的嫔妃,皇上若是将一切都交给淑惠妃,太后难免要吃味。”
顺治轻轻一颔首,道:“所以朕才命各宫都出些主意,也是想分一分淑惠妃的权,挡挡太后的眼,谁知这些人竟不识好歹!”
淑懿执了象牙柄的泥金海棠纨扇,轻轻摇着为顺治取凉,踌蹰道:“臣妾倒有个愚见,贵妃一向很得太后的喜爱,不如就把家宴设在翊坤宫,再叫淑惠妃主持家宴,这样,就可以两全了!”
孝庄若知道这主意是淑懿出的,想必也会赞她周全,但淑懿方才说的最重要的一句话,是“贵妃一向很得太后的喜爱”,顺治已经在“太后喜爱”的娜木钟那儿吃足了苦头,淑懿这样一句赞誉,足以叫顺治对小博尔济吉特氏敬而远之上一段时日了。
顺治皱眉一忖,道:“这也算是个四角俱全的法子!唉,好好的节宴,被她们这样一闹,朕什么兴致都没有了!”
手中纨扇一滞,淑懿关切道:“龙体要紧,福临还是先用膳吧!不管别人怎样,臣妾只是把福临当做托付终身的良人。”
顺治看着淑懿,忽然目光灼灼,横抱起她,就向西暖阁疾走。淑懿顿生窘态,只得推顺治道:“还没用膳呢……”一语未了,人已躺在蛟龙穿云嵌宝榻上,淑懿轻吟道,“程司膳还在等着摆晚膳,殿里还有人呢……”
话音才落,只听养心殿的朱漆雕花门吱吱呀呀的闭上了,殿中幽寂静默。晚霞幻彩流金,隔了密密地万寿连绵花格,落下一痕一痕的清浅光晕,如意步摇堕在淑懿柔润光滑的肩头,一粒粒的紫瑛珠子颤颤地摇摇欲坠,终于倏然一溜,滑到绣着四合吉祥云纹的锦褥上去了。
顺治听从了淑懿的建议,中秋家宴在翊坤宫举行,同时又加了一道旨意,叫各宫主位每日必要去翊坤宫与淑惠妃商议家宴细节,慈宁宫那边,又派了孔四贞来参与商议,每日将一应事务报与太后。
这下可苦了淑惠妃,她素与嫡姐不睦,又有个依附贵妃的贞妃在侧,每日一踏进翊坤宫,淑惠妃就如坐针毡,只得四处指手划脚掩饰尴尬。偏偏贵妃又是个绵里藏针的,每每将淑惠妃的指摘化为无形,淑惠如同挥拳击在棉花上,闷闷不已。
淑懿奉旨,每日也去翊坤宫议事,去了不过与孔四贞闲谈,应卯敷衍而已。这日孔四贞在翊坤宁站了一站,便说要伏侍太后吃药,扶着青缡走了。她一走,淑惠妃就为着在美人觚中插什么花的事,与贵妃贞妃争论不休,淑懿不欲卷进去,就推说头疼出来透透气。
淑懿扶着云珠的手,转入后殿,沿着一条盘曲的甬道走去,一路上翠叶如障,新蕊含丹,清风拂面,飘过一丝淡淡的幽香。
若说这翊坤宫,倒也是个适宜中秋家宴的所在。檐角曲栏处却多以榴花之红,桂蕊之黄装点,庭院之中了多种着石榴、丹桂和各色菊花,若在春日,别处是红香绿玉,春意盎然,这里倒似百花凋残的深秋,可如今别处宫殿秋意萧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