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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让你出来的?”
步子还没迈开几分,她听见身后顾临予冷然出声,蕴着强压的怒意,声音锐然刺骨。
苏锦凉知他定是动气了,却仍装作没听见,只仰脸对着寰照强笑问道:“画呢?”
寰照抬眼一扫,早前就听陆翌凡说过顾临予,对他二人之事也略晓几分,见此情此景亦是了然,心下动了一动,却仍是忍住没说,只将那画轴递给她:“东西在此,我有事须要先行,你自己万事小心。”
苏锦凉欣然应了,小心翼翼地将画卷接了过来,攥着袖口轻轻拭了拭,似得了珍宝一般开心旋身而回。
“给你。”苏锦凉轻步迎至面前,笑盈盈双手将画一呈,毕恭毕敬地递给他。
有片刻的死寂,就算当于闹街,她也能听见自己喷薄欲出的心跳。
“你说要等的就是这个?”顾临予见此情此情,再怒意难忍,愠怒出声,“当真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寰照背首走着,抬手抚了抚剑骨,听得那声响,微叹口气,眉目里看不出喜忧,扬首转步向西边去了。
苏锦凉仍是笑意盈盈,强装出什么事都没有一般,双手再向前一呈,好声劝道:“你打开看看呀。”
寂静无声,静澜无波表象下的涛拍阵阵。
那一双深潭锁着她,目光里是寻常人都不敢直视的凌厉,他直直看着,怒意半分掩盖也无,她却只全当没有看见,笑颜以对。
顾临予抬手冷冷将那画卷摘了过来,潦草带力将束于腰封的红带解开。他虽是气怒,可却仍知当下关键是尽快带苏锦凉回去疗伤,保她周全,她那个倔脾气是不会迁就一分的,只得自己让步。
他将画轴潦草展开,随意卷开半寸。忽而,那握着画轴的手绷住了,生生停在那半尺之境动不得半分。
片刻,缓缓地,缓缓地,霜雪般的长指将卷轴一点点拉开。
穷街陋巷,似是突现了溢彩华光。
苏锦凉那一刻连呼吸也不敢有,只专注地望着他,望着他忽地舒开的眉头,忽而渺远了的神色,以及那一泓她永望不穿的深瞳。
她很想从中看出一点端倪,就算不是惊喜,不是欣喜,至少,有一点点的喜色……是为她。
顾临予举着画卷怔了好片刻,双目凝若长风扫岚,悠远间,忽得将画卷一收而束,横手抱过苏锦凉,直护上身,转首即走。
这突如其来的反应是她没料到的,苏锦凉一时间不知所措,只得惊惶地望向他的眉眼,那面色沉如霜雾,探不出半分玄机。
她不知自己是对是错,还是惹恼了他哪处,亦或是,会错了意思。
她已全然连他意中喜怒都料不到,一时间,心中慌张得如疾雨落盘,喉头骤紧,想开口却怕更为失足,抑郁反复不能语。
“以后……”
忽而有清敛之音似朦雨而来,洒在那沓长路脚步之后。
顾临予抱着她穿过攘攘人群,一身清冽之气无人敢阻,路人竟是纷纷让开。
心头似千般复杂,什么都搅在一起排山而来,有气有怒还有……
他知她有千丝缱绻之意,一早便知道,可却真未料到她竟可为他舍命至此,只为将一幅画,双手奉上……
翻沉的万缕杂丝在心中荡然不定,他试着将他们都理顺抚平,好心平气和地话予她听。
“以后如果要走,告诉我知道……我陪你一起去。”
白羽衣踞迈过小丛垂死燃烧的余焰,他的声音似浮涌的海水,虽为清冷却带着无边的暖意,一层层漫涌,将她围裹起来。
她闻声惊觉而起,偏头看他。
还是那张脸,面色沉如霜,双目寒如潭,视着前方,半分不转,只稳步而行。
紧紧地抱着她,不让她觉到那些不安的动荡。
他抱着她,一路向前。
她心头一酸,忽而就丢掉了之前在他面前砌起来的诸多伪装,伸手环住他温热的脖颈。
埋进去。
埋进深深的颈项,她贪婪地吸了一口,酸涩得眼泪都要落下来。
她又想起那个梦,他走在前边,好好地牵着她的手。
白雾绕山,路漫远无期,他的话一字一句都落在她的心上。
“你想去哪?……我也不回山上了,想去哪我陪你走走。”
涌起的一片湿热,她努力藏了回去,不让她们湿了那一片衣襟。
正午的金陵城,路边腾着热气的包子铺,香飘四溢的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