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1/4 页)
,不见薄幸郎的怨妇。满腔悲苦,无由诉说,怨天尤人,情难自持,他竟出声吟道:
心痒痛难搔,悲怀闷自焦,让了甜桃,去寻酸枣,奴将你这定盘心儿错认了!想起来,心儿里焦,误了我青春年少,你撇的人有上梢来没下梢!
正吟的悲苦,铁徒手心下又是一个激灵,我吟得这是什么玩意啊,关起屋门,独自戏耍,虽仍属荒唐,却也不为大恶,身为儒者,又荷教化育民之责,光天化日之下,却把千古淫妇潘金莲深夜怨怼西门庆负心的词儿搬出来,成何体统!本官虽有不堪之行,却还不是大淫贼西门庆,那贼专以寻花问柳淫人妻女为乐,本官一爱存心,因爱思色,见色心动,继而付诸于行,且于防线行将崩溃之际,还知道以礼仪大防约束自身,虽不敢以柳下惠自比,却也够得上君子了。话说回来,本官非西门庆之流可比,那是确定无疑的了,难道泡泡是潘金莲?放屁,放屁,千古以来第一大臭屁!别说把泡泡与潘金莲相比,在泡泡面前,想起潘金莲,都是死后进拔舌地狱的罪过。从不出粗口的铁徒手,情急之下竟粗口大开,肚里还有无数市井俚语在涌动着,要鼓噪而出的,他猛吞一口气,硬生生压下去了。这一番自我搏杀,泡泡日常的音容笑貌猛可一齐簇拥眼前,成百上千个泡泡,玉是玉容,映衬得天地尽是灰暗,花是花貌,放眼都是春色芬芳,音作鹂声,婉转之声盈耳,态似春柳,一地尽显婀娜。
铁徒手神驰天外,目迷五色,入了心的皆是幻,入了眼的无不幻,一时不知自己是真是幻是实是虚是死是活,竟然连向惠中给他说话,都没听见。向惠中说两遍了,他只听耳边隐隐有人语,却以为是幻听,他眼见有人向他拱手行礼,却以为是幻觉。乌兰伸手悄悄拽了一下他的衣襟,悄声对他说:老爷,向先生给你说话呢。铁徒手这才心中一凛,恍然回过神来。他想,别人一定猜出他的心思了,脸上一热,立即定了神,漫不经心说:
“忽然念起一桩旧事,不觉走神,见笑见笑。向先生辛苦了。”
铁徒手并不问及泡泡病情,这让众人多少有些意外。向惠中准备了一副绝佳的表情用不上了,这令他沮丧,他只好拱手说:
“恭喜大人,令仆并无大碍,大人宽心就是。至于详情,还得借大人尊步书房叙话。”
青白盐 十五(3)
乍然回过神的铁徒手闻言又是一惊:“恭喜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嘛。前几年,乌兰身体不适,叫来向惠中,诊脉毕,他都要先拱手道喜后,展手毫不客气讨赏钱,进了书房,关紧屋门,一边品茶,一边才慢悠悠道出真相:夫人有喜了。铁徒手对郎中说恭喜已十分敏感了,现在又说恭喜,莫非。。。。。。臭嘴,臭嘴,不可能,绝无可能,泡泡整天待在家里,与自己倒是有身体接触,可离怀孩子,那简直是戴着斗笠亲嘴还差一帽子远呢,至于和别人,那更无可能,不是说,纯粹没机会,以皇宫之森严,还有红杏出墙的事发生的,只是他坚信,泡泡不是那样的女人。仅是这一闪之念,他心口便觉得疼。
到了书房,宾主坐定,豌豆捧上茶,躬身而退。泡泡病了,乌兰怕别的丫鬟粗手笨脚,不懂得眉高眼底,怠慢了老爷,便让豌豆暂代。剩下宾主两人了,向惠中再次站起,满脸巴结地说:恭喜大人,据学生看来,令仆并无大碍。铁徒手心中愠怒,却不好说什么,只是虚应道:向先生高明,愿闻其详,请坐,不必拘礼。向惠中说一声告罪,坐下,一手端起茶碗,一手持碗盖,嘎吱,嘎吱,刮了一歇,又撮起双唇,在碗里吹几回合,终于伸嘴呷了一口,好似初尝琼液玉浆一般,夸张地呻吟道:好茶,好茶,大人不愧大家风范,所见所使无不上品妙品神品也哉!铁徒手心里那个气呀,就手若有一堆狗屎,他会毫不客气地塞到他那张嘴里去。他还得耐着性子说:请先生明示。向惠中偏过头来,把嘴努力地向铁徒手伸过来,以莫测高深的口吻说:大人学富五车,足迹遍及九州四海,学生寄名郎中,对医理虽略知一二,却不知人之病究由何生,愿大人不吝赐教。泡泡突然得病,又是冗务繁杂之时,又是一宿无眠,铁徒手早烦躁得神情恍惚了,偏遇上这个不解人意的冬烘,只听脑门嗡地一声,差点昏晕了。他强自定神,漠然道:你说说看。向惠中却精神大振,猛灌一大口茶,抖擞了身子,一派端严肃穆,开言道:大人既是不肯教训学生,学生便斗胆了,说得不周不到,一定在所难免,还请大人莫以有知责罚无知。他说,常人言,病从口入,这原本不差,人食五谷,吸纳天地之气,万物皆有毒,万物皆解毒,相生相克,循环往复,乃至终生。人生而有命,生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