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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是喜欢我的人就是好人,不喜欢我的人就是坏人,不是的,我没有您想象的那样浅薄,更不敢心存丝毫的霸道,有些喜欢我的人并不一定是好人,有些不喜欢我的人并不一定是坏人。您比我知道的多,这个问题很复杂。牵扯到人的问题的,没有不复杂的。我只是说,对任何人,不要先在心里存了恶意,再用眼睛去看他,对任何人,先要在内心认可他有活着的权利,再去评判他活着的价值。
青白盐 三十一(4)
呵呵,说这些干什么呢。我在西峰生活了十八年,西峰的所有土话我大体都是会说的,有一句土话我牢牢记在心里,在许多时候,这句话几乎成了对我最有力量的安慰。这句话是:
蒸的白馍还是黑馍,揭开蒸笼不就知道了?
我对西峰的留恋,说到底,还是因为我曾在这里探究过家族秘密,而且,也真的发现了一些蛛丝蚂迹。学院食堂的大师傅帮我介绍了几位西峰的老者,他们是马家衰落时代的见证者,遗憾的是,许多重要的事件他们只是听说,而非目击。只不过,他们毕竟与那个时代等距离,即便是听说,言语间也充满了现场感。他们共同描述了泡泡于那天早晨乘轿去拜会铁徒手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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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白盐 三十二(1)
西峰这个鬼地方,说好好的不得了,说糟也相当糟糕。时近残春了,一早一晚仍然很冷,不是冬天的那种暴冷,而是渗入骨髓的阴冷,有太阳时,屋外春光明媚,几乎要算得上炎热了,屋里却寒意袭人。后来,我描述许多与此近似的情形时,无论是对天气,还是对人生的一种凉飕飕的况味,一个不甚文雅的词语总会脱口而出:阴囊紧缩。西峰的春天就是这样一个让人阴囊紧缩的季节。在若干年前的那个春天的那个早晨,日上三竿时,泡泡一行出了马府大门。四名轿夫都是一身白洋布衣裤,腰里各扎一条红布带,头上缠着红头巾,红顶绿帘暖轿,随着他们的脚步颤颤悠悠,颤颤悠悠,虽然看不见里面的人,但有阅历的人一眼会看出,坐轿子的人,神态是如何的安闲,身形是如何的曼妙。轿子两旁各有一个丫鬟,一人手中捧着一只小巧香炉,一人手持一支白色牛尾拂麈,两个家丁手持长矛,矛头直刺刺向前,两个家丁各执一把朴刀,紧随于后。轿子穿过大街时,在街中心行走的人哗地闪避两旁,与本来在街边的人汇合后,纷纷驻足观看。
“哟,一定是马正天的小老婆!”
“快看,那轿子就像船在水上漂,不是人家,谁还能把轿子坐出这种软闪闪的样儿来?”
“那女人和知府名为父女,实际早都明铺暗盖了。这下好了,把马家的银子席卷了,再回去快活,一本万利的买卖!”
“就是,听说那女人漂亮极了,漂亮女人就是官碾子,谁在上面碾米都行的,闲不住的。”
“唉,马正天也着实可怜,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到终了,还是栽在女人手上了。”
“就是,把他整进牢房了,人家风风光光回娘家了。”
“老天爷说到底还是公平的,哪儿来,哪儿去,马正天管不住自己的毬头子,结果真的碰死在自己的毬头子上了。”
“嘻嘻嘻,树倒猢狲散!”
“哈哈哈,墙倒众人推!”
人们七嘴八舌,窃窃私语,声音虽然很小,还是一声声透过轿帘,钻入泡泡耳朵里。她感到愤怒,却愤怒不起来,她感到悲哀,却不知道该为谁悲哀。马正天做过那么多对大家有益的事情,为了穷兄弟的生计,不惜放弃自己的利益,甘冒杀头灭族风险,挑头冒犯官府,如今刚遭难,结局还未定,受过他恩惠的人却在盼着看他的房塌屋漏雨呢。天色甚好,有轿子的隔挡,阳光晒不着人,却把浓浓的暖意尽情地送进来,轿子里暖出醉意了,泡泡却禁不住连连寒颤。在这一刻,她真正明白了,在这个时候,作为马正天的女人,在接下来要走的路上会出现多少风谲云诡。在知府衙门前下了轿子,在附近围观的人们才第一次真正看到了泡泡的真面目,她一露头,只听人群中呀地一片惊叫,接下来却鸦鹊无声,等到她双脚已迈进大门了,人们才陆续叫出声来,家丁和轿夫挡住了视线,看得真切的其实只有靠近的几个人,稍远处的人只看见一波蔚蓝的湖水一漾,再后来,就只能在人缝的忽隐忽现中,各自尽猜想之能了。
泡泡回府,一大早都由下人通报过了,马正天昨夜给铁徒手说过,他把一应事务都交由泡泡全权处理了。铁徒手听了,初则一喜,既则一忧。泡泡这么快就掌握了马家大政,可见这丫头身手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