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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雾脸一红,没想到楚懋心细如此,那头的彤文听了楚懋的话,早转进去给阿雾取了件孔雀绿缎面灰鼠里的斗篷过来,她正要给阿雾披上,却被楚懋的手势给阻止了。阿雾愣愣地看着楚懋从彤文手里接过斗篷,亲自替自己披上。彤文的脸上早挂起了笑意,等着待会儿就给桑嬷嬷说去,省得她老人家担心。但阿雾这边心却焦灼得快成灰了,楚懋的意思她大约读懂了,却想装作不懂,什么夫妻之义,阴阳之合,阿雾但愿自己统统不要懂才好。&ldo;走吧,愣什么神。&rdo;楚懋笑道。&ldo;噢。&rdo;阿雾往前快走了两步,让楚懋本来搭在她肩头的手不得不滑下去。阿雾的书房设在玉澜堂的东厢,进去后额匾写着&ldo;风不宁斋&rdo;四字。楚懋的眉头皱了皱,&ldo;怎么取这么个名字?&rdo;树欲静而风不宁,子欲养而亲不在。阿雾双亲皆在,此斋名实在有些不吉。楚懋却哪里知道阿雾的心结。&ldo;是取居安思危之意。&rdo;阿雾不愿解释真正的原因。阿雾的风不宁精致秾丽,不同于楚懋的冰雪林疏淡雅致,斋中置榻,上有白狐毛坐毡,并四色绣缠枝牡丹靠枕,是她惯常坐卧之处。阿雾还没来得及延请楚懋坐下,就见他行到那张黑漆大画案前,抬头看着她挂在墙上的&ldo;数鸭图&rdo;。冬日,闺阁女儿挂九九消寒图,多为梅瓣,一日填一瓣,九九八十一日后冬去。但阿雾的消寒图别有意趣,她是一日画一只鸭子,只只不同,鸭鸭相异。或娇憨、或顽劣、或傲然,也亏得她心里头有无数只鸭子。&ldo;你倒是真喜欢鸭子。&rdo;楚懋想起阿雾送自己的那些绣件,不由笑道。阿雾也知道楚懋这是笑话自己,她送的那些东西,可没见他戴过一样,苦得她一双手不知泡了多少牛乳才缓过劲儿来。此时阿雾手中正端着茶盏,重重地搁在画案上,新仇旧恨相加,一时忍不住冒出酸话道:&ldo;我这儿可没有什么三好茶,殿下还请海涵。&rdo;她辛苦缝制的荷包、汗巾就压了箱底,那不知所谓的三好茶却叫&ldo;进益&rdo;,她辨出那游春图伪作,也没得个好字,这人却还厚颜来拉自己的手,想叫自己同他生娃娃。楚懋唇畔的笑意加深,说道:&ldo;我识苏茂于微末之中。&rdo;&ldo;嗯?&rdo;阿雾一时不解,但即可就领悟到楚懋这是以为自己吃醋了,那真正是冤枉。但楚懋话中之意,却叫阿雾惊讶。如果她没理解错,那么这苏茂大抵就该是楚懋的人,而虚白斋的幕后主人也是他,如此也就解释得通为何苏茂出身不显,却能在上京经营偌大一家虚白斋。苏茂是楚懋的人,这件事儿并不太让阿雾惊讶,楚懋有鸿鹄之志,还在阿雾小的时候,她就已经为楚懋的铺设之大、隐藏之深而震撼过了。对虚白斋,说实话阿雾也是早就有怀疑的。而今日让阿雾惊讶的事情在于,楚懋居然这样明白地对自己说出了&ldo;苏茂是他的人&rdo;这件事,阿雾不知道楚懋是真对自己打开了心防,还是只是以防自己&ldo;醋海生波&rdo;,坏了他的大事。阿雾愣神的时候,楚懋已经走到她的书橱了,待她回过神来时,见楚懋正翻着一本书,她走过去一看,&ldo;殿下也喜欢西梅么?&rdo;想来西梅乃绝色女子,名字中又有一个梅字,能入楚懋的眼也不为奇怪。阿雾见楚懋将手中西梅的《南雪斋小记》放回书橱里,侧过头来满含深意地看了自己一眼,虽然阿雾没读懂那深意是什么,但显然那深意里还带着一丝凉悠之气,而这位祈王殿下对阿雾书斋的兴趣仿佛一下就消失了,略略站了站就转回了玉澜堂。两人用罢晚饭,楚懋便去了冰雪林,阿雾沐浴梳洗后惬意地歪在床上看书,见楚懋进来,冲他笑了笑,又低头看回了手上那本新出的话本。按惯例,这时楚懋就该去净房了,但阿雾迟迟没听到有脚步声挪动,抬头看了看,却见楚懋正立在床畔看着她。阿雾不知他看了自己多久了,忙扔了手中的话本急急下床,&ldo;殿下可要唤问梅她们进来伺候?&rdo;楚懋没答话,看着阿雾,抬了抬双臂。这个动作阿雾也经常做,通常是在紫扇她们伺候自己更衣时。阿雾一时懵了,不解何意。&ldo;玉澜堂的丫头太多些了,你看着年纪,将她们放出去吧。&rdo;楚懋道。玉澜堂的丫头确实多了些,但多的就是那剩下的八个梅,一个个年纪也不小了,不过因着她们身份敏感,阿雾也不好出手打发,如今听楚懋这般说,她便问:&ldo;若论年纪,殿下、身边的咏梅、忆梅她们都该配人了,只是殿下、身边也需要用惯的人伺候,你看……&rdo;楚懋道:&ldo;留两个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