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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了她,特别是因为他显然不相信她所说的话。
“我对你说,假如你要去,我也要跟你去;我一定要去!”
她急促而愤怒地说。“为什么不行?你为什么说不行?”
“因为天知道这是到什么地方去,要走什么样的路,要住什么样的旅店。你会妨碍我的,”列文说,极力想冷静下来。
“决不会的。我什么也不需要。你能够去的地方,我也能够……”
“哦,那么,不说别的,单说那个女人在那里,你怎好跟她接近。”
“我不知道,也不要知道,什么人什么东西在那里。我只知道我丈夫的哥哥快要死了,我丈夫要去看他,我也要跟我丈夫一同去,为的是……”
“基蒂!别生气吧。可是你稍微想一想:这是一件这么重要的事,想到你会夹杂一种软弱的感情,一种不愿意一个人留在家里的感情,我很难受。哦,你如果一个人闷气的话,那么就到莫斯科去吧。”
“你看,你总是把卑鄙龌龊的动机加在我身上,”她含着屈辱和愤怒的眼泪说。“我没有什么,既不是软弱,也不是……我只觉得我丈夫受苦的时候,跟他在一起是我的义务,但是你安心要伤害我,你安心不了解我……”
“不,这是可怕的!做这样的奴隶!”列文叫着,立起身来,再也抑制不住他的愤怒了。但是就在这一瞬间,他感觉得好像是在自己打自己一样。
“那么你为什么要结婚?你本来可以很自由的。你为什么要结婚,假如你后悔的话?”她说,跳起来,跑到客厅去了。
当他追上她去的时候,她正在呜咽。
他开始说话,竭力找话来与其说是说服她,不如说是安慰她。但是她不听他,随便他说什么也不理睬。他弯下腰,拉住她那只在抗拒他的手。他吻她的手,吻她的头发,又吻她的手——她却始终沉默着。但是当他用两手捧着她的脸,叫了声“基蒂!”的时候,她突然恢复了镇静,哭了一会,于是他们就和好了。
决定了明天一同去。列文对妻子说,他相信她要去只是为了帮忙,同意有玛丽亚…尼古拉耶夫娜在他哥哥身边也没有什么不方便;但是他在动身的时候心里对她和对自己都很不满意。他不满意她,是因为在必要的时候她不能够下决心让他一个人去;(不久前他还不敢相信他有被她爱上的幸福,现在却因为她太爱他了反而感到不幸,这在他想来是多么不可思议啊!)他不满意自己,是因为自己没有坚持下去。在他内心深处,他更不同意的,是她认为和他哥哥在一起的那个女人不算一回事,他怀着恐怖想到她们之间可能发生的一切冲突。想到他的妻子,他的基蒂,会和一个娼妇待在一个房间里,单只这个念头,就使他恐怖和嫌恶得战栗起来。
十七
尼古拉…列文卧病的那个省城的旅馆是那些依照新式改良的模型建造起来的省城旅馆之一,那些旅馆在建筑的当时原是力求清洁、舒适、甚至雅致的,但是由于住客们的缘故,迅速得惊人地变成了妄想具有现代化改良门面的肮脏旅店,这种妄想使它们比旧式的、干脆很肮脏的旅馆更坏了。这个旅馆已到了那种地步:穿着脏制服、在门口抽着烟、担任看门职务的兵士,生铁制的、光滑的、阴暗而又讨厌的梯子,穿着肮脏的燕尾服的放肆的侍者,桌上摆着布满灰尘的蜡制花束的公共餐室,到处都是污浊、尘埃、零乱,同时还带着那种现代化的、自满的、由铁路带来的忙乱气氛,这一切在刚度过新婚生活的列文夫妇心中唤起了一种十分难受的感觉,特别是因为这旅馆所给予人的那种徒有其表的浮华印象和等待着他们的事是那么不调和。
照例,在问了他们要住什么价钱的房间以后,才知道上等房间一间空的也没有了:一间上等房间由铁路视察员住着,另一间是莫斯科来的律师,第三间是从乡下来的阿斯塔菲耶夫公爵夫人。只剩下一间肮脏的房间,但是答应他们傍晚隔壁有一间房间会空出来。果然不出他所料,在他到达的时候,在他因为想到他哥哥的病情心里十分激动的时候,他却不能立刻跑到他哥哥那里去,而不得不照顾她,他为此而生起妻子的气来,列文领着她走进派给他们的房间。
“去吧,去吧!”她说,用畏怯的愧疚的眼光望着他。
他一句话也不说就走出房间,就在门口碰见了玛丽亚…尼古拉耶夫娜,她听见他到了,却不敢进来看他。她还是和他在莫斯科看见她的时候一样;还是那件毛料衣服,露着手臂和脖颈,还是那善良的呆板的麻脸,只是略微胖了一些。
“哦,他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