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仅仅在照顾谈话上安娜才是女主人。而这在一个小小的宴席上,要照顾谈话,对于女主人说来可不是一桩容易事,因为参加的人竟然包括像管理人和建筑师这一类人,——他们完全是另外一个阶层里的人,极力不要被这种不熟悉的豪华气派弄得手足无措,大家的谈话他们根本插不上嘴。如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观察到的,安娜运用她一向的随机应变的机智,从容自如地、甚至还乐趣融融地,照顾着这场困难的谈话。
话题转到图什克维奇和韦斯洛夫斯基独自去划船的问题上,图什克维奇开始叙述彼得堡快艇俱乐部最近举行的划船比赛。但是安娜,趁着他刚一停顿的空隙,立刻转向建筑师,把他由沉默中引出来。
“尼古拉…伊万内奇非常惊奇,”她说的是斯维亚日斯基,“自从他上次来这里以后,新建筑工程进展得那么快;就是我,每天都到那里去,而每一天我都惊异怎么进行得那么快。”
“同阁下一起工作很顺利,”建筑师微微一笑说。他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谦恭而沉静的人。“这可不像跟地方当局打交道。那些地方得缮写一令纸的公文才行;在这里我只消向伯爵报告一声,我们商量一下,三言两语事情就解决了。”
“美国式的工作方法!”斯维亚日斯基微笑着说。
“是的。他们那里建筑房子都是合理化的……”
谈话转移到合众国的政府滥用权力的问题上,但是安娜赶紧又转移到另外的话题上去,好使那位管理人也打破沉默。
“你见过收割机吗?”她问达里娅…亚历山德罗夫娜。“我们遇见你的时候,已经看过了。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哩。”
“怎样收割?”多莉问。
“完全像剪刀哩。有一块板和许多小剪刀。就像这样……”
安娜用她那戴着戒指的纤美白皙的手拿起一把刀和一把叉,开始表演。她显然知道人家从她的解说中什么也听不明白;但是她知道她说得很动听,而且她的手很美,因此她继续往下解释。
“还不如说像铅笔刀哩!”韦斯洛夫斯基开玩笑说,目不转睛地紧瞅着她。
安娜轻微得几乎觉察不出地笑了一笑,但是却不回答。
“不对吗,卡尔…费奥多雷奇,是不是像剪刀一样?”她对管理人说。
“Ohja,”那个德国人回答。“EsisteinganzeinfachseDing,”①于是他开始解释机器的构造。
“可惜不会打捆。我在维也纳展览会上见过一架会用铁丝捆麦的机器。”斯维亚日斯基评论说,“那种用起来就合算多了。”
“Eskommtdraufan……DerPreisvomDrahtmussausgerechnetwerden.”②被人引得说起话来的德国人向弗龙斯基说。“DaslaDsstsichausrechnen,Erlaucht.”③——
①德语:哦,是的,这是非常简单的东西。
②德语:那要看情形……铁丝的价钱要计算在内。
③德语:可以计算出来的,阁下。
德国人已经把手伸到口袋里,那里放着他老用来计算的笔记本和铅笔,但是想起正在吃午饭,而且注意到弗龙斯基的冷淡眼色,他就打消了这个念头。“Zuplicirt,machtzuvielKlopot.”①他结论说。
“W…nschtmanDochots,sohatmanauchKlopots,”②瓦先卡…韦斯洛夫斯基说,开那个德国人的玩笑。“J’adoreI’allemand,”③他又带着以前那样的笑容对安娜说。
“Cessez,”④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
①德语:太复杂了,太麻烦了。
②德语:想要有进帐就要不怕麻烦。
③法语:我崇拜德语。
④法语:住口吧。
“我们还以为会在田野里遇见您哩,瓦西里…谢苗内奇,”她对医生说,他是一个面带病容的人。“您到哪里去了?”
“我本来在那里,但是又溜走了,”医生用忧郁的诙谐口吻说。
“那么您又好好地运动了一番?”
“好得很!”
“那位老妇人怎么样?希望不是伤寒吧?”
“不,倒不一定是伤寒,不过病情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