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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和马修义年龄相仿的微胖僧人从黄幔后面走出来,他一看见华安安,就口宣佛号,躬身施礼。这僧人气质从容深沉,像是位有造诣的真和尚。
华安安连忙还礼。
马修义说:“和尚,这是我表姐家的孩子,华佳华安安。他来京城赶考,正好和我在城里碰上,两下里一交谈,竟然是我表外甥。你看,十多年没见,已经是一表人材了。”
和尚面含微笑,说:“可喜可贺,你可要善待你外甥。”
华安安在路上已经想好,既然马修义让自己住到庙里,自己就得跟和尚套近乎。怎样跟和尚套近乎呢?自然是多给香火钱。于是,他从褡裢里取出剩下的二十多个铜钱,全部投进功德箱。然后又对着佛像顶礼膜拜。
听到功德箱“哗啦哗啦”一连串响声,又见华安安谦恭有礼,和尚脸上露出微笑,对马修义说:“令外甥知书达礼,仪表非凡,一定考场得意,金榜题名。”
马修义说:“我外甥目下无处落脚,我想安顿他在你庙里住下,日后香火钱定然多多奉上。”
和尚嗔怪道:“咱俩十多年交情,你说什么客套话?就是住上一年半载也是该当的。只是,厢房倒是空着,就是天寒地冻,缺少铺盖。”
马修义笑着说:“这好办,我还有一床薄被,可以将就铺盖。”
和尚领着两人来到院子,打开一间厢房,让他俩进去收拾整理。
房间很小,除了一个宽大的土炕,空无一物。幸好,炕上铺着一领厚厚的草席,足有一寸多厚。
马修义皱了下眉,说:“和尚,你如果还有铺盖,再借一套来使用。这光炕光墙的,让人冷的如何受得?”
和尚想了想,说:“前年我徒弟还俗之后,倒是留下一床铺盖,只是破烂不堪了。”
马修义呵呵一笑,说:“那也将就了,聊胜于无。把你徒弟的铺在下面,把我的铺在上面就行。”
随后,马修义跑回村子,抱来自己的被子。他给华安安安排妥当,炕上铺的又软又厚,非常满意,就对华安安说:“条件简陋,也只能委屈您了。
华安安心里热乎乎的,孤苦伶仃这么多天,终于有人关心自己。他握着马修义冰凉无力的手说:“马先生,我一定会报答您的。请您相信,我说到做到。”
傍晚,马修义和普泰和尚在灶房做饭,华安安站在佛堂台阶上,望着漫天大雪,庆幸自己能遇上了马修义这样的好心人。如果在北京城里再拖延一天,他真不敢想象自己的后果。
第六十五章 燃灯禅寺
一夜大雪,窗户上始终泛着青光。
鸡叫二遍时,华安安听到佛堂里传来敲打木鱼的脆响和普泰和尚诵经的低吟。他想了好一阵子,才弄明白自己睡在庙里。他想起床,又怕惊动了普泰和尚,就躺在床上,体验这奇特异样的感觉。
天地间发生了什么?昨天几乎走投无路,当时真有一种濒临死亡的绝望。此时此刻,简陋的房间虽小,却充满人间的温情。从磁溪县一路走来,见惯了人世间的冷漠无情,原以为人是为了利益而活着,原来世上还有别样的活法。不为贪图利益,而是因为恻隐之心,这就是一个好人,马修义。还有一个人,四更天就开始诵经,不是给人表演,而是心里有一盏不灭的灯。
华安安心中非常感激,在这个充满宗教气息的环境里,他脱离了自己固有的生活圈子,开始看见人世间还有另外一类人,真正意义上的好人。这些人不图名利,急公好义,古道热肠,到处都有,随处可见,可有谁真正注意过他们?
遐想了很久,他慢慢收回心绪,考虑自己眼下的处境。和香香的婚事,肯定出了意外波折,要不然,老费不会这样对待自己。祝领队做棋待诏,这不是他的长项,他这个官做的不会自在。可是,他什么时候来找自己?十天、半个月?无?错?小说 M。quleDU。cOM,还是一个月?实在是个未知数。
普泰和尚念完经,开始打扫院子里的积雪。
听到院子里刷刷扫地的声音,华安安走出房间,见雪已经停了,满天纯白的云朵,像绽放的棉花。院里的雪,白晃晃的刺眼,一脚踩上去,能没到脚踝上。他怯生生地向普泰道了早安,想接过普泰手里的扫帚自己扫雪。
普泰微微一笑,说:“灶房墙角还有一把扫帚。”
灶房在后院,旁边有一口井,靠墙有一棵月桂树。寺庙的后门也开在这里。
华安安取来扫帚,一边扫一边说:“这么好的雪景,扫掉有点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