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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万石粮舍出去,满不在乎,数十万人恨满身,还是满不在乎,顾书青不禁摇头:“这人,还真是个怪胎。”
连甲城当然不是怪胎,只是尸灵子就是这么交代的罢了。当然,连甲城并不知道陈七星才是他老板的老板,否则他便再会演戏,也演不得如此炉火纯青,送十五万石粮食而让三十万人恨上他,这可是真本事啊,也只有无知者,才能无畏了。
化州城内外的近三十万饥民基本上是西北五郡的,东南三郡虽受灾较轻,但也是受了灾啊,也要救济,尸灵子在那三郡也开了几家粮店,便也放出风声,学连甲城的例子,陈七星来叩头吧,一个头,一石粮,而在陈七星来说,十五万个头都叩了,再多几万个又怎么样呢,一个头下去,便是一份民心啊,而在那夜暗求了老天爷后,他的心中又有了希望,这次虽是设计,可救了几十万人也是实实在在的啊,难道老天真的没眼?心态也就变了,先前只是个计,这会儿倒愿意诚心去叩了,便算是叩给以前的罪孽,叩给包勇、包丽丽,叩给祝五福,也叩给老天爷,再莫要捉弄他,一路叩下去。
他的额头早已叩烂了,包着布,但每一趟头叩下来,必然又会渗出鲜血,所有的人,看着他血糊糊的额头无不潸然泪下。朱梅山本来自负心如铁石,却也哭红了眼,更是拍了胸脯大声宣誓:“朝廷若敢因违例烹杀邵狗官而处罚陈大人,化州必反,天下必反!”
他的话,立即在饥民中传扬开去,数十万饥民异口同声,但凡朝廷有半点儿对陈七星不好,那就是一个字:反!
而像三义这种爱激动的,更是奋拳捋袖,只恨不得当场就反了。
与朱梅山等人不同,陈七星倒是心态平和,也不像先前一样动不动流泪了,眼中是越来越温和的笑。同样温和的,还有关山越的眼神,这些日子里,关山越完全变回了以前的样子。
顾书青的重豆郡也在东南,算是受灾较轻的一个郡。这郡里有个大户,名叫武祖荫,家里田多,积年的陈谷也有两三千石。听得天使陈七星捧着天子金牌给粮商叩头,一个头一石粮,这人也动了心思,派人来给陈七星说,也愿意献粮,同样是一个头一石粮,三千石粮,换三千个头。
尸灵子安排下的粮商,哪个不是万石起,区区三千石安排陈七星来叩头,尸灵子没那个胆子,所以陈七星一听就知道不是尸灵子安排的,却正好符合了他的心意,前面的粮食,其实都是做戏,那些粮食那些钱,其实都是容华郡主的或者说老亲王的,并不真正是他叩来的,而这三千石,才真正是他叩来的,所以一听,立马点头赶了去。
武祖荫二十多岁年纪,脸有点儿小胖,看上去就是个愣头青的样子,先就把陈七星手里天子金牌看了个够,然后叉手一站,很威风地叫道:“叩吧!”
陈七星前面叩头,是不捧金牌的,他是要给自己沽名钓誉,捧天子金牌算怎么回事?给皇帝老子添彩吗?没那么傻。但看武祖荫这二世祖的意思,看重的还就是这天子金牌,也无所谓,就捧着拜喽。不等他跪下去,忽听得脚步声急响,陈七星扭头看去,倒吓了一跳,但见一个老者,六十岁年纪了,一部花白胡子,腰还有点儿驼,手中一根龙头拐。平时应该是拄拐而行的,这会儿却没拄,而且脚下飞快,几乎是足不点地地狂奔而来,脸上是一脸的气急败坏,跑到武祖荫面前,手中龙头拐一扬,“扑”的一声,一拐正打在武祖荫额头上。武祖荫正摆姿势呢,全没防备,这一拐又重,顿时就打了个石榴红,一跤扑倒在地。
不要问,陈七星也能猜到,这老者必是武祖荫老爹,打武祖荫的原因也明摆着,舍不得粮食嘛,现在粮食贵,三千石粮食,上万的银子呢。陈七星舍得,那是因为所图者大,而且财大气粗,武家不过一个等闲富户,拿上万的银子来买人叩头,武祖荫这二世祖败家子舍得,武老爹断然是舍不得的,走路都不要拐杖了,可见他心里急成什么样子。陈七星心中就叹气了:“看来是莫想靠叩头换粮食了。”
武祖荫给一拐杖打翻,头昏眼花的,也没看清是谁打他,但他从小到大没给人打过,可就恼了,人还没爬起来,嘴上已在开骂:“哪个王八蛋打老子呢,想死了是不是?” ,武老爹倒也有趣,跑得急,也是气,拄着拐杖颤巍巍地骂道:“是老子打你老子,你个小王八蛋!”
这下武祖荫终于看清了,叫道:“爹,你怎么打我?”嘴就嘟了下去,一脸委屈的样子,“不就是几粒粮食吗?捧着天子金牌叩头呢,多大的面子,人家还几万石十几万石的换呢……”
“你还说!”武老爹龙头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