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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前在邢城,庄严虽然掌管着家族大部分的生意和分散在各地的暗桩,但代表家族身份的铜戒却一直保管在禾雅郡主手里,这次她托从飞带到这里,意思已经很明显。可是,要庄严重回邢城与庄翼手足相残,却非她所愿。
如此左思右想了半天,仍是毫无头绪,心里百般纠结,却不知向谁说。终是决定先把这些大事放下,解决眼前的问题。今日从飞之事,陆子澹虽未点醒,但依庄严对陆家暗探广泛布置的了解,知道定瞒不过他,不如自己先明说了,省得以后他怀疑。
于是让厨房炖了些燕窝,仔细舀了一盅,亲自端了去寻陆子澹。
人不在房里,庄严便直接去了书房,果不其然,远远地就见房里亮了灯,轻轻推开门,就见着他倚着椅背仔细看着手里的信栈。烛光印着他清痩的侧脸,在一旁投下鼻翼的阴影,扇形的睫毛覆盖在眼俭上方,微微颤抖,灯光在上面蒙上了一层淡金色,使得他轮廓的边缘呈现半透明,庄严心里无端多跳了几拍。
看清是她,陆子澹慢条斯理地折好信,不慌不忙地把它放回信封,插入手边的信扎中,然后才抬头道:“怎么过来了?”
庄严轻咳了一声,先调整好脸上的表情,这才缓缓走近,低声道:“你今天吃得不多,怕是已经饿了,所以盛了些燕窝送过来。你要不要吃一点?”
陆子澹嘴角微扬,眼睛顿时生动起来,笑道:“你这么一说还真的有些饿了,还是你想得周到。”
庄严忙笑眯眯地从盅里舀了一小碗递给他,自己则安静地坐在一旁。陆子澹看了她一眼,将碗递给她道:“本来是请你吃饭,结果你却什么也没吃,也饿坏了吧。”
庄严赶紧摇头推辞,她正诼磨着自己该如何开口,虽然知道陆子澹不会为难,但前面自己说了太多编造之词,如今不知从哪里说起才好。陆子澹也不说话,只静静地看着她,那眼神却是不容拒绝。庄严被他看得心慌,只得伸手过去接,嘴里还嘀咕道:“我自己舀就是了,盅里还有许多。”
不知是心里有事还是怎地,好好的碗硬是没接稳,当地一声翻在桌上,浓稠的燕窝糖水洒了一桌,汤汁还不断地朝四处蔓延,很快染上了一侧的信扎和桌上散落的书本。
庄严手急眼快先把陆子澹的轮椅拉开,免得溅到他衣服上,然后才手忙脚乱地整理桌上的东西。当桌的宣纸是早废了,好在上面没写几个字,该不会是什么重要的东西,但旁边的信扎却像是历史久远,泛黄的信封粘上了黏稠的汤汁,显得更加破旧。
庄严慌忙把桌上的东西全部转移,然后从书架边找了块抹布,一点点把桌子擦干。末了,又是沾上污汁的信扎一封封擦干净,然后一脸抱歉地瞧着陆子澹,小鹿般无辜的眼睛眨巴眨巴的,陆子澹哪还能说什么。
见陆子澹只是无奈摇头笑了笑,庄严也放心不少。心情稍稍放松了些,眼睛四处搜寻,居然又在地上发现了遗落的信纸。“还有这个!”
刚蹲下身子伸出手,陆子澹的手也跟着伸到旁边,温润的肌肤碰撞在一起,庄严的脸忽地红了,脑中第一个反应是赶紧缩回,但眼睛望见信纸底部的圆形图章,手又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
看清了纸上的图案,饶是庄严再镇定也忍不住微微变色,停顿了几秒,她才若无其事将信纸收起,折好,递给陆子澹,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笑,所有的动作也是有条不紊,没有任何异常,但心里却一片混乱。
连自己都不知道说了些什么,总之迷迷糊糊地出了书房的门,一阵冷风吹来,庄严方才清醒了过来。脑中再次晃过方才信纸上的圆形图章,心里的疑惑一个接着一个,只恨不得多生两只脚,快点奔回房间。
端着空碗就进了房,小心翼翼地从衣服里翻出挂在脖子上的两个戒指,铜戒上刻着狻猊图形,狮子般的外形组成一个椭圆,诡异地闪着黄亮的色泽。庄严把戒指解下,沾上印泥,往纸上重重一压,缓缓移开,果然印出一摸一样的图章。
庄严顿时一阵迷茫!
心里如何也平静不下来了,庄家与陆家究竟有何渊源,为何会在陆子澹的书房里看到庄家传世绝密图章?还有,庄家与郑国从无往来,为何要把暗桩设在大兴城?若说是为了搜集信息,为何同样重要、甚至联系更加紧密的山越和卫国却不曾有相同的组织,莫非庄家与郑国有关系?
倒在床上翻来覆去,犹如翻饼,二更时分,终是忍不住起身下床。打开窗子朝书房方向望去,淡淡清辉如泻,点点梅枝落影,时有清风拂面,撩起鬓角几丝乱发,扰得庄严的心愈加烦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