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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维尼亚到城堡后天色已晚,暮蔼沉沉,大毡帽戴至眉际处,轻易不会被人认出。他打听到他越狱的策划经过,弄清楚卡诺尔要替他去受极刑,他准备去要塞广场看看,虽然他不知道去那儿能干些什么。他扬鞭策马,见人群往前冲,有人被撞倒,有人被踩伤。他风尘仆仆,顺利赶到了要塞广场。一到广场,他就看见了绞刑架,他大喊了一声。他的喊声被民众的吼叫声盖住了。他看见卡诺尔正在挑逗民众,煽动民众起来撕扯他。
卡诺尔这时也发现了科维尼亚,猜到了科维尼亚来广场的意图,便向科维尼亚点头示意他来得及时。
科维尼亚踩着马蹬站起来,环视了一下周围,寻找巴拉巴或亲王夫人的信使是否已经到了,听一听,看是否能听到有人谈论赦免的事。他没有看见什么,只听见刽子手所说,把卡诺尔由梯子上推向空中。卡诺尔用手指指他的心房。
科维尼亚明白了卡诺尔的意思,举起枪,瞄准目标,扣住板机。
“谢谢,”卡诺尔伸开双臂说,“这样死,我至少是死在战士的手里。”
子弹穿透了卡诺尔的胸膛。
刽子手推了一下悬在绳端的躯体,但推的不是活人,而是具尸体。枪声就是信号,上千杆火枪一齐开了火。这时一个声音大喊:
“别开枪!别开枪!把绳割断!”
他的喊声没有人群的喊声大。绳子被一颗子弹打断了。卫兵挡不住拥挤的人群,警戒圈被潮水般的人群冲开了,绞架被弄断了,刽子手逃跑了,人群像影子似地分散开来,扑向尸体,从绞绳上把尸体拽下来,撕一块拿着满城疯跑。
群众恨昏了头,以为这样会使绞死的绅士更痛苦,而事实上却相反,他们使他避免了最可怕的侮辱性刑罚。
这时候巴拉巴找到了公爵。巴拉巴知道自己来得太晚了,但还是把他带来的信交给了公爵.
炮火很猛烈,但公爵沉着冷静,往旁边移了几步,拆开信看。
“很遗憾,”公爵转身对手下们说,“娜农的建议也许很有价值,但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沉思片刻,他又说:
“哎,既然她在河对岸等我们回话,想必有挽救的办法。”说完,扔下巴拉巴,率领手下扬鞭策马去找亲王夫人。近一个时期来,波尔多上空乌云滚滚,看似有暴雨,可就是不下,这时却电闪雷鸣,滂沱大雨从天直泻而下,仿佛要冲刷广场上斑斑的无辜血迹。
5
群众拖着卡诺尔的尸体在波尔多的大街小巷上游行,拉罗谢富科公爵已打道回府,向亲王夫人报喜,并恭维亲王夫人说,论心狠手辣她与王后不差上下。科维尼亚觉得再呆下去没有必要了,他和巴拉巴赶到城门口时,看见一辆四轮华丽马车由四匹马拉着,刚刚在波尔多城对面的纪龙德河岸停下来,马儿喘看粗气,浑身汗水淋漓。纪龙德河从贝科鲁瓦村和巴斯蒂德村中间流过。
11点的钟声刚刚敲过。
马车后面跟着一名骑马的随从,见马车停下,立即翻身下马,打开了马车门。
马车走下来一个女人,仰头看看血红的天空,又侧耳听听远处的喧嚣声。
“你肯定没人盯我们的梢?”她问下了马车后站在身旁的侍女。
“没有,夫人。”侍女回答说,“按夫人命令,两名压后的驯马师刚到,他们没看到什么,也没听见什么。”
“你,你没有听见波尔多城方向有响动?”
“我听到远处好象有人喊叫。”
“你看见什么没有?”
“我看见有火把。”
“对,夫人,对,火把动起来如同奔跑的鬼火。响声越来越大,喊声差不多也能听清,夫人,你听见了吗?”
“我的天哪?”那女人扑通跪在湿地上.结巴着说:“我的天哪!我的天哪!”
这是她唯一的祈祷。她脑子里只有一个词,她嘴里只会说一句话,那就是能为她创造奇迹者的名字。
侍女没有弄错,确实有火把在动,喊声确实越来越近。先听到响了一枪,接着又响了五枪,后来是一阵喧闹,火把灭了,喊声越来越小。开始下雨了,电闪雷鸣,但那年轻女人并不在乎,因为她怕的不是雷声……
她的眼睛始终盯着她听见有喧闹声的地方。她看不见什么,听不见什么,但借着闪电的光亮,他似乎发现广场上已经空空了。
“啊!”她大声喊道,“我没有气力等待许久。去波尔多!送我去波尔多!”
突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