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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風聲大,呼呼刮在院落中,不知道是不是身體的自我保護機制,在這種情況下她覺得大腦有些宕機。
夏思樹垂眼看著自己流著血的手臂,也只是漠然地站在那,睫毛反覆地濕潤了幾次。
直到大約二十分鐘後,她終於動了動,跑出去重新緊緊鎖上門,扔了手中的水果刀,在地板上砸出「哐當」一聲聲響。
隨後踩著有些站到麻痹的腳後跟,吃力地從箱子裡翻出來紗布和酒精。
傷口不算深,已經稍微乾涸出血痂,但酒精倒上去還是痛得她臉白。
她忍著痛給自己纏上繃帶,找了板沒過期的消炎藥服下兩粒,隨後就了些劫後餘生的感覺,合著衣服睜眼躺在床上,思緒緩慢地想著明天要怎麼辦,以後要怎麼辦。
那個時候,她是做了夏京曳完全拋棄她的心理準備了的。
當時已經完全和夏京曳失去了聯繫,她甚至不敢報警,不敢尋求幫助,因為那樣可能被發現,夏京曳可能被剝奪監護權。
她不想。
再怎麼爛,她在這世界上也只剩這一個親人了,也說不定還有她明天就回來了的微小可能。
那晚躺了會後,夏思樹把沒被搶走的現金和值錢首飾拿出來看了眼,給自己規劃了下,發現錢少得可憐。
因為年齡沒到,她只能撒謊自己成年,在放學後躲在華人西圖瀾婭餐廳的後廚,三十多度的高溫,悶熱潮濕的環境,做一些清理盤子這樣子沒技術活的工作。
老闆未必看不出來她年齡,可時薪便宜。
也因為這些,她被剋扣過工資,也被為難過。
之後她就這樣學校、餐館、家三個地方來回地待,除去手臂上因為當時沒能力好好處理而留下了條淺疤,其餘沒有任何變動的地方,直到在一次結完周工資的回家路上,被兩個男孩攔下來,想要她手裡的錢。
因為忙,她中午沒按時吃飯,幾乎只是站著都有些腿軟。
而她也並沒和江詩完全說出來,她並不是好好地走到路上就暈倒了,而是為了不被搶走那幾張紙幣,那是她之後的生活費。
因為沒力氣和生理期的原因,她不想產生衝突,只垂著眼,打算繞過道走。
隨後其中一人又過來攔住她,過程中她被推搡了兩下,不等矛盾進一步升級,她便開始眼前發黑,倒下的瞬間覺得意識已經不受控制。
是突發性低血糖。
感受上接近死亡的五分鐘。
那時她還沒進入昏迷休克的狀態,只氣短,心口起伏地額頭髮著冷汗。
幾秒後視線中似乎有人從另一個方向過來,緊接著有人將她從地上半扶起來。
但她抗衡不過那種下墜的感覺,只能任人半摟著,後腦勺倚在他懷裡,側額貼著一塊涼潤的物體。
在這五分鐘的時間裡,夏思樹隱約聽見有人在她耳旁用英語問她能不能開口說話,但噁心和眩暈地感覺讓她睜不開眼。
她的意識當時正跟著生理上的難受反應做著抗爭,閉著眼,回答不了,也無暇顧及,只有一滴眼淚從眼角滑過。
因為難受,生理上控制不住地流著淚。
大概一會過後,救護車趕過來,她被放在擔架床上,那個人也跟著上了車。
陷入昏迷之前,夏思樹還能感覺到自己的雙手因為低血糖虛弱,依舊在控制不住地輕微顫抖著。
paradic在給她做簡單的檢查,判斷她的心跳和瞳孔。
就在這樣的時候,不知道是出於什麼樣的想法和情緒,她垂在身側的手忽地被人握了起來,一下下,緩慢揉搓著她微顫的手心和手背。
夏思樹能感覺到那個人在儘可能給她提供幫助。
而後面的事,她也沒完全和江詩說出來——那個人臨走前給她留了錢。
不算太多,夠應急,但她沒花。
因為不確定要不要償還。
露台外的風聲陣陣。
說到這些的時候,夏思樹只垂著眼坐在那,平淡地講著自己走過的路。
當時她的手已經被鄒風搓熱,因為體溫和感知已經在逐漸回籠,而對披在身上暖意更加渴望。
她的位置從沙發挪換到壁爐旁的地毯上,毛毯垂在腿彎,仰著臉看著距離自己兩米位置的鄒風,眼眶微紅。
她這樣生活了接近一年,偶爾放學或者兼職路上的時候,看見聚集在一起抽葉子的漂亮男孩女孩,墮落著又光鮮,嗅著從他們那兒飄過來的葉子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