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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地,他们便将打斗声抛到了身后,下午行程又恢复了以往平静。可是,蛛儿总觉得胡夏虽未曾说过什么,可眼中却已是透着了然。
第一卷:庄生晓梦 第四十回
忌日,乃亲亡之日。
四月初八,便是张无忌父母,张翠山与殷素素夫妻忌日。
六年前,就是在这武当山上,张真人百岁寿宴上,这夫妻二人在武林群雄面前被逼横刀自刎,那是何等悲壮一幕。
谴责炎凉世态;但是肯这么出来指责一声又有谁?当时,武当众侠中又有谁敢为了他二人与全武林为敌?
蛛儿虽是未曾见到当时情景,也未见过这对夫妇,可心中对他们却是一直含着分敬佩,神思已久。这世间之人,有几人可如他们这般情义两全。
这一日,一早起来天就阴沉沉,还零星下着雨点,似也在凭吊哀念。而张无忌则是自清早起床便没有再言语,眉宇间皆是深深没落。
试想随着岁月流逝,或许很多事情都可以被时间慢慢消磨掉记忆,从而淡忘,可是,有些记忆却是永远无法抹掉,丧亲之痛犹如切肤。何况张无忌是眼睁睁见到自己父母双双死去,一吸之间便成了孤儿。
见张无忌这般情景,蛛儿和胡夏也未曾多言,只默默陪着他上山,心中也是理解他此时心情。
因而,这三人自日出前便开始登山,一径赶路,中途也未曾休息过片刻。大约仅过了一个时辰左右,他们便来到了武当山后山,那有一处空旷竹林,竹影绰绰。
清风拂过,带着一丝清爽萧索。
一行人沿着一条小路蜿蜒而过,行至尽头方觉豁然开朗,正为背山望水之所在。举目四望,便可见到一穴墓地,上书着武当张翠山殷素素之墓。
当初武当七侠,如今已变成了五侠。张翠山死了,愈岱岩废了,全身瘫痪。而天鹰教也自是另有一番天地。
想当年武当七侠是何等意气风发,天鹰教紫薇堂主又是如何恣意嚣张,一双璧人,皆为人中龙凤,到头来也是仅余一培黄土,墓碑一尊,蛛儿心中不由得一阵唏嘘。
然而,他们死不仅仅是殉情,也是为了一个义字,二人足担得起一句情深义重。
蛛儿猜想张翠山死时,殷素素一定没有哭,因为她是那样骄傲,可是她那时眼光一定更加令人心酸,清凉无悔,且透着一股决绝。
还有就是她对无忌说那一句,记住在场每一个人脸,就是他们逼死了爹娘,记得报仇。
那一刻殷素素不再是冰火岛上贤妻慈母,在那些名门正派步步紧逼下,她已是又变作了那恣意行事妖女。
而张无忌也确是记住了,有仇不报非君子,谁言冤家宜解不宜结?那是因为所言之人没有经历过痛,才会说得轻松。
三日前,遇到何氏夫妇,便是当年逼迫张翠山夫妇武林人士之一,张无忌自是记得他们模样。
而原本他是想要取这二人性命,可是,后来他同蛛儿讲当他见那对夫妻待女儿倒也至诚时候,向他们寻仇心方淡了,只因那二人也全非一无是处,而且他也不愿世间再多出一名孤儿。
这就是张无忌,怀着一颗复仇之心,却未被仇恨蒙住眼睛,实乃可幸。
而当蛛儿等人刚刚准备好冥纸,薄酒等物,便听到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步伐沉稳有力,应是习武之人。
“咱们先避一避。”张无忌一顿后,便说道。
此时天色尚早,想必来人也是前来祭奠张翠山夫妇。而蛛儿与胡夏对视一眼,仍是遵从了张无忌意愿,躲至了一尊巨石之后。
过了不大功夫,便见走来一名仙风道骨老者,口中还悠悠吟道:“无根树,花正幽,贪恋荣华谁肯休。浮生事,苦海舟,荡来飘去不自由。无岸无边难泊系,常在鱼龙险处游。肯回首,是岸头,莫待风波坏了舟。”
他手中持一酒壶,面目可亲,双目炯炯有神,带着看透世间繁华淡然睿智,虽平淡冲和,却又似可洞察人心。
而其身后还跟着名青年,那人年纪需在二十五岁左右,青衣儒衫,俊眉修目,好不潇洒。
老者方一站定,紧接着便是一阵笑声,复又道:“是谁在石后?可莫与老道躲猫猫?”
闻言,石后三人不禁面面相觑,只见张无忌悄悄摇了摇头。于是,蛛儿和胡夏便一同走了出去。而他们则是也已猜出来人便是张真人,其身后那名青年,更与蛛儿乃是旧时,那人便是七侠莫声谷。
两厢静立片刻,胡夏便率先行礼,言语间更是进退得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