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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是要他来起草这份联名保举的折子啊?
何焯沉吟良久,在冷汗布满额头的时候终于冲八爷开了口:“微臣以为,此事不妥。”
八爷一怔,万想不到何焯竟会拒绝此事。他自问待何焯不薄,恩遇有嘉,为何当此关头,明明是辅佐他的好时机,他竟放着大好的前程不要?
“先生何出此言?”
何焯深吸口气,转言道:“八爷待何焯恩重如山,何焯并非不知那感恩之人。然我以为,这联名保奏的折子是万万写不得。”
他逐一分析——
“近来康熙爷身染小恙,时常回忆往事,每每流涕伤怀。前几日他又召见了已废的二阿哥胤秖。就此可见父子之情犹在,听随侍的太监说,圣上跟二阿哥唏嘘之间常回忆从前。在此期间,圣上对废太子胤秖多加询顾,常有召见,与臣下的言谈中也不时流露出欲复重立之意。
“我不敢轻易揣摩圣意,但恰在此时圣上要诸臣推举,联系前后可见,圣上那是有所示下的,他是在等着满朝文武了然其心啊!圣上心意如何——八爷您觉得呢?此其一也。
“其二,圣上对结党之事最为反感,也最为敏感。这么多人联名保奏,这在圣上看来叫什么?结党营私!要往重了说,这是在动摇社稷,威胁皇权。圣上难保不以为众臣联名保奏,对他是种胁迫。
“其三,在朝中重臣中,有如此许多的人推举八爷您。而他们的门生故吏遍布天下,合起来八爷的势力该有多大?这不仅叫当今圣上害怕,怕是其他几位阿哥也会联合起来反对八爷。您这是明摆着彰显自己的实力,叫别人去除您的羽翼啊!
“有此三点摆在眼前,我以为,联名保奏实乃不智之举。”
八爷沉默地在屋里踱着步子,何焯反倒松了口气。他相信只要八爷权衡再三,定会收回这道愚蠢的决定。
烛火摇曳,突然松懈下来的何焯觉得京城中的一切都不值得他留恋。他开始思念,想念那个一身油污,满脸泥土的印书女,他甚至看到她撩起门帘请他进屋的身影。
除了她,一切皆无可恋。
走吧!他告诉自己,听她的话,放弃曾极力争取的所有,什么权势地位、名望财势?都敌不过她回眸的一瞬。
只要他离开京城,他们或许还有在一起的可能——只是用想的,他的脸上便溢满笑容,然那笑被一双无形的手硬生生地从脸上扒了下来。
“先生所虑有理,然君无戏言,皇阿玛已经说了——‘众议谁属,朕即从之’,既然众议如此,料想皇阿玛也不好推委。”他这个储君是当定了。
何焯摇头叹道:“若这是一场政治陷阱呢?若圣上借此机会想了解各位阿哥在朝的势力呢?若圣上利用此次推举纠察谋夺皇位之人呢?”
八爷向来睿智,何焯不懂,为何会在这等大事上犯糊涂?
他哪里知道,多年来的夺嫡之争已让诸位皇子,包括向来睿智的爱新觉罗·胤鶴蒙了心门。登上大宝是他所有智慧的终结点,好不容易等到这样可以板上钉钉的机会,他已顾不上其他了。
第7章(2)
何焯了解八爷的性情,他平日里看起来温文儒雅凡事好商量的样子,可一旦认定了一件事,是绝对不会轻易反悔的。
见八爷已然打定主意,他该劝也劝过了,作为一个臣子,该尽的责任也尽到了。他无意再随波逐流,“微臣不才,不堪为八爷所用。”
他是打定主意不帮八爷写这份折子。
八爷沉吟良久,满眼含笑道:“原本我还觉得府里其他几位先生也可以起草这份折子,经先生这么一分析,我现在倒认为这折子非先生起草不可。
他的理由很是简单:“如你所言,皇阿玛对此次保荐储君一事定是用心用计,那我更需要一个中立之人替我起草这份折子。你有三个理由,我也有三个原由非你不可。其一,你身份特殊,虽位居重中之地,却无实权;在朝中你也算无门无户,无关党派之争,李光地虽是你的恩师,可你与他关系平常,并不过分热衷,此为二也;其三,上次你举办集会一事,由四爷为其开脱,你从大狱里出来还能官复原职。你虽是我府里的,却得四爷相助,皇阿玛定觉得你在诸位皇子中无偏无向,意愿最为中肯。加之,你任职南书房,深得皇阿玛喜爱——由此可见,没有比你更适合起草这份折子的人选了。”
两个男人对峙,他们的身影在地上拉出长长的黑影,映得月色都黯淡无光。
久久的沉默在何焯的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