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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况是,它往往悄无声息,在你不知情的时候已经完成。于宽严开始相信所谓的命运,并接受了它。
夏池死后,他生命的一部分也随之结束。这个让他铭刻一生的女人,他的青梅竹马,他女儿的母亲,他愿意为之付出生命的另一半,像措不及防断线的风筝从他的生活里永远消失。
当时中国正在进行核爆炸的竖井试验,于宽严所在的7169部队主要负责工程技术支持。在他转业前夕,作为连长他站了最后一班岗,接受了代号为“W7N6”竖井的挖掘任务。
竖井的作业场所在库鲁克塔格山区,这里还是当年苏联专家没有撤退前和中国科学家一起选址敲定的地方。从各项数据和指标看来,在这个仿佛失去生命的山脉环抱中是最适合进行地下核试验的场所。于宽严并没有因为自己即将转业而放低要求,他亲力亲为,带着老兵和新兵蛋子一起下地操作。
库鲁克塔格山脉脚下大都是戈壁。一望无际的黑色石头铺陈在干涸的孔雀河古道边,大风经常卷着沙子从南面席卷而来,让人呼吸都困难。生活艰难而枯燥,更不用说在盐碱地上作业的艰苦。
老兵里有个绰号埂子的小家伙,人很机灵,新兵蛋子们喜欢他,于宽严也喜欢他。埂子是湖南人,每当他吹起家乡的美味,尤其是红烧肉、辣味鱼头时,神采之飞扬,描述之细致,让新兵老兵无不动容,齐流口水。他很快当上了班长,经常拿于宽严吓唬手下。
“怎么着,又不听指挥?等下汇报给于连长,让你们见识见识于连长死人脸的威力!”
当时小兵看到了于宽严走到了埂子背后,埂子却不自知,依然口沫横飞。小兵使坏道:“班长,你就给咱学一个连长的死人脸呗!”
埂子最得意拿手的事情之一就是模仿于宽严。他用手摸着稚嫩的下巴,咳嗽了一声:“那开始了啊!”
说罢,他的两只手将眉毛拉成八字眉,看上去愁眉苦脸,嘴角故意下沉成鲶鱼嘴,压低喉咙道:“最近你们这个班的同志们有松懈情绪。虽然上个月拿到了优秀班,但是人能躺在功劳簿上止步不前吗?嗯?”
那最后一声“嗯”是精华,声调微微上扬,却依然是低沉冷静的口吻。小兵们哗啦哗啦鼓起掌来,一边鼓掌一边笑的小脸通红。埂子抱了抱拳,学着台上的武角儿笑纳了大家的哄笑。
于宽严在埂子身后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学的很像,再接再厉。”说罢转身而去,丢下一句话:“W7N6的最后50米的爆破工作你们班负责,给我干的漂亮点。”
小兵们哄笑起来,埂子窘的满脸通红,眼睛在队伍里找到了个倒霉蛋撒气。
“笑什么笑?再笑都给我搬石头去!还看着我干嘛,说你呢,老六!”
W7N6的前期挖掘一直进行的很顺利,到最后十米时遇上了难题。坚硬的岩石抗暴性很高,埂子苦着脸从洞口爬了上来,从口袋里掏出一根烟。
“我看290米跟300米没啥区别,差10米算个啥!”
老六给班长点上烟,两人走到离洞口稍远的地方,谨遵操作规则。埂子抽了一口,递给老六。老六赶紧猛吸几口,又还给了埂子。
“300跟290差的远呢,10米可不是闹着玩的!咱班立下军令状了,干不到300米,那不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吗?”
埂子有点闷闷不乐,抽了口烟。他的娃娃脸看上去天生要比实际年龄小很多,抽烟的姿势却已经是老烟枪级别了。
“哎班长我跟你说,”老六向转移话题,改改埂子郁闷的心情,“于连长有个印着李铁梅的小本儿,上面全记的是咱们的小账,什么好人好事,坏人坏事,都记上面。”
“当真?你咋知道?”埂子紧张起来,望着老六。
老六得意起来,“嗨,我谁啊,我多机灵啊。我好几次看到于连长摸着小本儿坐在帐篷里,就是那个死人脸的样子,阴沉沉的。你偷偷去乌什塔拉镇找古丽的事儿我猜连长也给记上了。”
老六吹得口沫横飞,听得埂子心里拔凉拔凉的。他挠了挠短的不能再短的平头,凑近老六道:“哎,我说,你看这么着……”
晚饭后,老六一脸严肃的站在于连长的帐篷口。
“报告连长,我有思想波动,需要向您汇报!”
于宽严点点头,“进来说。”
“报告连长,在您的帐篷里,我觉得太紧张了,不敢说。”老六鼻子一抽,两根若隐若现的法令纹让他表情看上去愁苦不堪。
于宽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