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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五的抢白。她申明:她等不来这没有男人的日子,谁能等,谁就别找婆家。秀梅脸红了:她正在说婆家,而且快成了。但是她下了决心,望着小五说:“我不是和你赌气,我就不寻婆家,我们等着吧。”
小五继续长期住娘家,秀梅却主动担当起照顾原生父母的责任。
岁月悠悠,原生依然杳如黄鹤。除了原生年迈的父母,还有他少年时代这位纯真的女伴,几乎真地过着梦一般的、无边无际的追求和希望的生活了。
……
苍天有眼,奇迹终于在一天中午出现。那是一个5月的雨后,油绿的平原清新如洗,生机盎然。秀梅正帮着原生的父母在地里播种,5月的骄阳把这个身着轻衫短裤、发育成熟的农村少女,置于湿热的土地上,她红扑扑的脸上,沁出了汗,连身上的衣服也变得紧了些,这一切,衬托得这个北方平原上的姑娘,更加挺秀出众了。也就在这个时候,南边过来一匹马。“那是一匹高大的枣红马,马低着头一步一颠地走,像是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又像是刚刚经过一阵狂跑。马上一个八路军,大草帽背在后边,有意无意挥动着手里的柳条儿……”
不用说,这就是原生。十五岁的少年,如今已经长成一条大汉,一名威风凛凛的解放军战士,而且在一次战斗中活捉了国民党军队的旅长,当上了特等功臣。
原生的归来,变成了当地群众的一个节日。全区在尹家庄(原生的村庄)村中央的广场上,开了庆功大会,会后举行了游行:
最前边是四杆喜炮,那是全区有名的四个喜炮手;两面红绸大旗:一面写“为功臣贺功”,一面写“向英雄致敬”。后面是大锣大鼓,中间是英雄匾,原生骑在枣红马上,马笼头马颈上挂满了花朵。原生的爹娘,全穿着新衣服坐在双套大骡车上,后面是小学生的队伍和群众的队伍。
大锣大鼓敲出村来,雨后的田野,蒸晒出腾腾的热气,好像是叫大锣大鼓的声音震动出来的。
到一村,锣鼓相接,男男女女挤的风雨不透,热汗直流。
敲鼓手疯狂地抡着大棒,抬匾的柱脚似的挺直腰板,原生的爹娘安安稳稳坐在车上,街上的老头老婆们指指划划……
……
大队也经过小五家的大门。一到这里,敲大鼓的故意敲了一套花点,原想叫小五也跑出来看看的,门却紧紧闭着,一直没开。
当爹娘的还猜不透儿子的心事,试探着问原生:是否把小五追回来?
原生的回答是坚决的:“叫她回来干什么呀!她连自己的丈夫都不能等待,要这样的女人一块革命吗?”当老人说出秀梅的事情时,战士激动了:“在原生的心里,秀梅的影子,突然站立在他的面前,是这样可爱和应该感谢。他忽然想起秀梅在河滩芦苇丛中命令他去卡枪的那个黄昏的景象。当原生背着那支枪转战南北,在那银河横空的夜晚站哨,或是赤日炎炎的风尘行军当中,他曾经把手扶在枪上,想起过这个景象。那时候,在战士的心里,这个影子就好比一个流星,一只飞鸟横过队伍,很快就消失了。现在这个影子突然在原生心里鲜明起来,扩张起来,顽强粘住,不能放下了。”
原生没有多少时间去考虑这些问题,他必须马上归队,去参加解放保定的战斗。但是,胜利已经指日可待了,因此,在瓜棚豆架下,在柳荫房凉里,好事的男女们到处议论着原生和秀梅的未来的姻缘。
……
梦做完了。假如我们去掉这个梦的那些战争的色彩和痕迹,细心的读者会发现:一切的叙述,都很像他已经逝去的童年的岁月:滹沱河鼓涨的河水,河滩上喧闹的群儿(那是在五六月间汛期到来之前),乡村间欢腾的鼓乐,庙会上人群的竞逐,乃至征人不归,高堂念远,妇姑勃谿,邻里纠葛,乡亲们的相互关怀和诚挚的问候,少年男女间纯真的友谊和朦胧的爱情……这一切,哪一宗不充满了他“童年时代的欢乐和幻想”?在秀梅身上,没有和他一同养蚕的那位远房妹妹的影子?在原生身上,没有他自己的追求和气质?
这些,都已经是一个很遥远的梦了。梦,尤其是童年的梦,毕竟是迷人的,令人难忘的。如今,在进行了八年抗战、两年多的解放战争,又进行了一场土改的这片故乡的土地上,当他构思这篇英雄的故事的时候,那个遥远的童年的梦,就排着队复活了。于是,也许在月照中天的夜晚,也许在雄鸡三唱的清晨,他便如真如幻、若醉若迷地写了这篇故事。说到这里,我们真不得不有条件地同意一次弗洛伊德的说法:创作就是白日梦。顺便提一句,他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