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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二格一惊,心头立时打起小鼓,暗暗回想这段时日以来有无对裴青不敬的地方。要是裴青真是皇帝安插的人,那他可是有密折直达圣听的权力。十几年前他还是个小内侍,虽然岁数尚小但也开始记事了。那位帝王的雷霆一怒,宫里宫外多少人的身家性命化为尘埃。
应旭看见他一提父皇二字,就立马变成那副鹌鹑一般的老实模样,着实令人好气。笑着踹了他一脚,心里却也不无羡慕,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成为象父皇那样威势赫赫的人物?父皇将自己放在边关百般锤炼,另一方面却又纵容三弟晋王的势力在京中坐大,到底是为什么?
父皇,您心中到底属意于谁呢?
离云门山广佛寺一射之地,名为小枣庄。因此地山缓地阔又有温泉眼,富贵人家就选在此处修建庄子用以小住。当年傅满仓总想着叶落要归根,在城里置下宅子后,就陆续在城外买了几个景色秀雅的小庄子,不图地里有多大出息,只求孩子们长大后多个去处。
因着这几个庄子小巧又有地热泉眼,冬天来住最是适宜,周遭的地价是涨了又涨,多少人捧着钱财想淘换都摸不着门路。傅百善挑了个空阔些的庄子,带着几个丫头并粗使婆子一住就是一个多月。
安静的小佛堂里,傅百善披麻戴孝地跪在地上,将厚厚一叠誊写得工工整整的《般若莲华经》投进铜盆里焚化了,又静默了一会儿才站起身子,从供桌上取下一个半尺高的白瓷罐子。
庄子的一角上,早已依了地势砌好了一座小小的坟茔。
傅百善将手中的罐子小心地放进棺木中,又亲手铲下第一捧土。待将孝帕孝衣焚烧在墓前,这场丧事才算告一段落。荔枝拭了眼角泪水哽咽道:“顾嬷嬷也真是的,干嘛要留下遗言特地交代咱们把她的身子锻烧成灰呢?这得多疼呀?”
傅百善悠然望着远方,“嬷嬷是爱干净的人,从前她跟我说过死了就锻成灰,找个罐子密实装了,省得日后尸身在地底下被虫蚁噬咬。我觉着她说得极对,以后我死了也锻成灰,撒在江里河里,干干净净的什么也不留!”
荔枝闻言大惊,也顾不得在坟前,连连“呸呸”几声,双手合什朝天祈祷,口中念念有辞,“我家姑娘童言无忌,各方过路神仙莫当真。还有顾嬷嬷你位列仙班了,念在姑娘为你念了七七四十九天经文,还要为你守一年重孝的份上,千万要保佑她!”
傅百善便有些啼笑皆非,“胡说什么,嬷嬷待我如女,便是守上三年也是应该的……”
荔枝连连打住劝慰道:“姑娘,你堂上父母俱在,说这种话是要折福的。顾嬷嬷知道你情义重就行了。家里太太还特意嘱咐,不能让你亏了身子,你瞧这才多久的时日,你身上的裙子我都掐了两遍腰了!”
眼泪忽然就从傅百善脸上滚落,她胡乱擦拭了一下,牵着荔枝的手低低道:“我想你们一直都好好的,没想到刚回青州顾嬷嬷就没了,莲雾也伤成那样,我心里实在是难受!”
荔枝像姐姐一样环住比自己高了大半个头的姑娘,迭声道:“我知道,顾嬷嬷也知道,莲雾心里也明白。这件事不能怪姑娘,实在是这世上包藏歹意的人太多了!”
伤心过后的傅百善坐在顾嬷嬷的墓地前,昂了脸透着料峭的林梢看头上的天空。丝缕絮状白云缓缓地飘浮过后,只留下瓦蓝澄静。她沉下面容一笔一划地拂着墓碑上黑漆勾描的苍劲字体,仿佛立下誓言般坚定低语,“嬷嬷地下有知,还请助我揪出背后行凶之人!”
一阵风猎猎拂过,祭盆里的元宝纸钱顿时化成片片黑蝶随风飘荡在空中,仿佛有人应答般上下飞舞,不一会儿就掠过树梢山巅再无见了踪迹。
110。第一一零章 莲雾
日头渐渐西斜; 初冬的太阳已经没了夏日的热意; 拂在人的身上只剩下淡淡的光影。小丫头乌梅快步跑过来禀道:“陈总管从城里过来; 说有要紧的事找姑娘!”
傅百善知道这必是寻凶之事有回信了。
陈溪自小在傅家长大,与傅氏一家人名为主仆,实际和家人相差无几。此次受伤的又是他刚刚定下亲事的莲雾,他伤心之余也是卯足了劲儿想查找出元凶。他把傅府的事情安排完之后,每日用褡裢背了那双从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军靴和飞镖; 亲自走街串巷挨家挨户地询问。
许是青州人老实且见识有限,竟没有一家针线铺子和铁匠铺子的人认得这些东西出自哪里。最后实在无法; 陈溪只得瞒着自家姑娘悄悄到青州大营请裴青辩认。
裴青得知傅家主仆受袭导致两死一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