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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门渡恢复冷漠的神情,冷眼扫了南智丘一遍。他的眼光犀利如剑,南智丘感到背脊迅速升起一道寒流,瞬间游遍全身,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莫不赤裸裸地暴露在对方的观察下,想隐藏任何事情都成了痴心妄想。西门渡的武功境界之高,竟然早已远远超逾了他能够认识和理解的范畴之外。
他背负双手,闲庭信步般行至南智丘身旁,柔声道:“南智兄多虑了,不管诈开城门与否,在明天清晨之前,清州城头都必将升起‘绿林军’大旗,此乃确凿无疑之事。你的态度决定的仅仅是战斗的伤亡数字和自身生死罢了。”
南智丘只感手足寒冷如冰,暗暗慨叹西门渡真不愧是一代枭雄,由始至终都牢牢控制着谈话的节奏和方向,根本不由得自己拒绝和选择。
西门渡转身缓缓踱步走回原处,背脊完全卖给了南智丘,那简直像一座不设防的城市,根本就是一副予取予求任人宰割的格局。可是南智丘却丝毫不敢轻举妄动,在他眼中的西门渡浑身处处都是破绽,偏偏每处破绽都似有若无,有如一条潺潺流过的小溪,看似毫无危险,但当山洪暴发的一刻,却会成为最可怕的致命陷阱。
西门渡终于回至原处,转身微笑道:“南智兄考虑妥当了吗?”
这一刻,远处的杀伐声已经渐渐地微不可闻,一队队奴隶兵正秩序井然地向西营盘走来。他们的衣服和脸上犹然喷溅着鲜血,有如故意绘制的某一古老种族的战斗图腾,充满了残忍和冷酷的韵味。冷眼旁观下,南智丘没看到任何一名幸存的麻衣武士,他看到的只有一具具赤裸裸的丑陋的尸体僵直地躺在地上。不知何时他们的武器、盔甲、战袍等等物品,统统都被聚集到了一处,等待新主人的领取。
南智丘在悲愤莫名中,由衷地感到一丝惶恐不安,他不想自己像昔日同伴一样变成一具毫无知觉的冰冷尸体,那种感觉光是想想都会让他干呕不止,浑身战栗。他并不畏惧死亡,可是像猪狗般毫无意义地被屠宰,绝非是自己做为一名伟大武士的宿愿。
西门渡对南智丘的动摇露出快意,微笑道:“既然南智兄不好意思说话,我就当你默认此事了。嘿嘿,现在我谨代表‘新绿林军’全体成员,正式欢迎你加入反抗贵族暴政的大家庭之中。从此时此刻算起,你就是我们‘新绿林军’的兄弟了。”
他盯着南智丘续道:“当然鉴于南智兄的身份不同,晋级程序也将略作改动。我以‘新绿林军’总统领的身份亲自任命你为‘光头师’副统领,并兼任攻占清州城的先锋官。”海风把西门渡的长发吹得拂飞乱舞,有种难以形容的邪恶,在他身周的奴隶兵们亦面容冷漠,像一点属于人的感情也没有。
南智丘强压下脑海中动摇不定的意志,这才愕然发现包围自己的数千名奴隶战士已经齐刷刷地摘下了头盔,而盔下居然连半根头发都没有,光秃秃青惨惨的,有如一面面古老墓碑表层滋生的苔藓。
“他们在向我……行礼?”南智丘呆呆地瞪着那群左手捧盔,右手按刀的彪悍战士们,赫然了解到一切都已经无法挽回了。就算西门渡肯饶恕他,一贯视荣誉超逾性命的高唐战士们也断然不会轻易放过他这名临阵脱逃的指挥官。
由始至终,南智丘根本就没有选择的余地,而西门渡也绝对没有放他一马的菩萨心肠,他的命运从遭遇西门渡的一瞬间,就已经被推上了一条不归路。
清州城的正午阳光,今天被灰暗的云层吞没了去,一天昙色,遮印得满城惨淡无光,又加之以四周的山影和西南的尖风,致弄得城市上方寒空黯黯,阴气森森,从早晨起就酿成了一种山雨欲来的天气。
天空低垂如灰色雾幕,落下一些寒冷的碎屑到赖临泽脸上。一只远来的鹰隼仿佛带着愤怒,对这沉重的天色的愤怒,平张的双翅不动地从天空斜插下,几乎触到城墙对面不远处的土坡上,而又鼓扑着双翅,作出猛烈的声响腾上了高空。
他怔怔地看了一会儿那只鹰隼的飞行表演,仿佛刚刚想起此行目的,头也不回地问道:“宁千户叫本郡来,不会是纯粹为欣赏雨前这一幕糟糕透顶的景致吧?”说着他狠狠地搓了搓双手,徒劳地想把侵入肌骨的寒冷统统驱除出去。
宁悬流苦笑一声,老老实实地向这只“超级菜鸟”报告道:“启禀郡守大人得知,末将于半个时辰前,忽然听闻城外奴隶大营隐隐传来阵阵喊杀之声,遂派遣数批得力侦骑前往查探,想不到却统统有去无回。故特请大人您前来,作出指示。”
赖临泽狐疑地望了宁悬流一眼,妄自揣测道:“他们会不会途中耽搁了,或者马失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