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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好。”他见我进来,长着翘胡子的胖脸上浮出一个友善的笑。
“下午好。”我有些羞怯地走过去:“请问这是什么地方?”
大叔一愣,然后一本正经地回答:“这是本镇最有名的Benigni腌肉铺。”
我“噗嗤”笑出声来,又不好意思地说:“我是问这个镇叫什么名字。”
大叔也“呵呵”笑起来:“这是卡斯特琳娜镇。”
“这里离西耶那有多远?”我又问。
“开车大概一个半小时。”他回答。
就是说我睡了差不多两个小时,现在已经是下午五点了,怪不得镇上的多数店铺都关门了。(意大利小镇上的店铺一般下午四点关门,晚上七点再开门。)
我匆匆谢了他,赶紧回头去找司机,但小街上哪里还有卡车的影子。想必司机已经酒足饭饱,开车走了。
我顿时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怎么办,慢慢踱回肉铺里,茫然无措地站着。
“小姑娘你怎么啦?你不是本地人吧。是迷路了吗?”大叔关心地问我。
我沮丧地点点头。
“我这里有电话,你要不告诉你家里人,让他们来接你?”大叔好心地说,然后从柜台后面提出一部电话机放在柜台上。
我连忙谢过他,在柜台前坐下,伸手拨号。
刚播了几个数字,我突然反应过来 … 我拨的是靖平的手机,便赶忙把它掐断。虽然还没拨通,我已是惊得一颗心狂跳如雷。
知道这个号码的,只有靖平身边几个和他最亲近的人。这号码我小时候就熟记于心,以往在北京家里时,每天放学回家,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拨这个号码,找到还在办公室里工作的他,告诉他我到家了,我想他,要他早些回来。他总会在电话那边低低地笑:“宝宝你想舅舅啦?”而在他出差无法见面的日子里,拨这个号码跟他通话,更是我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刻。
这一串数字已经刻在了我脑子里,拿起话筒就下意识地要拨它。
但是,我怎么还能再打搅他?
他已经为我操心了这样多年,我现在还要因为自己的冒失让他为我担忧吗?
他在应酬重要的宾客,说不定会建立一些对他事业有好处的人脉,我却要在这时候打搅他吗?
他在和Matilda享受两人的卿卿我我,我能在这时候告诉他我迷路了吗?
我不能,也不愿再做他的负累。
我拨了庄园里的电话。侍女一听我的声音就哭了:“殿下,您在哪儿?安全吗?我们已经把庄园翻个遍。我快被您吓疯了!”
我怕被肉铺的大叔听出身份,就用和意大利语差别比较大的荷兰语安慰了侍女几句,又告诉她我现在在哪儿。她让我待在肉店里哪儿也别去,她立刻和侍卫开车来接我。
在放电话以前,我嘱咐她,这事千万不要告诉我祖母。如果她老人家问起,就说我在睡觉休息。我不想因为我的过失让她和其他的侍卫和武官受到我祖母的责罚。
放下电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问大叔 :“我能在您这里坐坐,等我家里人来接我吗?”
大叔很和善地笑:“当然可以。你爱在这里坐多久就坐多久。”
我谢过了他,就在柜台前的一张凳子上坐下。现在店里没有顾客,他也乐得和我聊天,又端出一盘腌肉香肠和奶酪薄片的拼盘,让我品尝。
“我没有钱。”我红了脸。
“这是请你的,不收钱。你长得像教堂画上的天使,又肯陪我聊天,我高兴还不及。”大叔呵呵笑着,唇上的胡子一翘一翘。
我道了谢,尝了一片奶酪,便对他说:“味道很好,非常香。”
他满脸骄傲地说:“那当然。这可是我Benigni家传了五代的配方,是本地的一绝。对了,小姑娘,你是哪里人呀?”
“我是一半中国人,一半比利时人。”我回答。十二岁以前,我以为自己只是比利时人。
“怪不得长得这么好看。我听人说欧洲人和亚洲人生出来的小孩儿都漂亮极了,看来还真是没吹牛。看着你我倒想起很多年以前我见过的两个人。具体什么时候记不清了,大概有二十年了吧,我那会儿刚从我爹手里接下这间店,有一对情侣常到店里来买奶酪肉卷吃。那小伙子大概是法国人,帅得像个电影明星,那姑娘大概是个日本人或者中国人,也是漂亮得没法说,一笑嘴边还有一个酒窝。有次那姑娘悄悄让我把辣酱放进给那小伙子吃的肉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