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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仁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十分愉悦,他道:“今日要去接一个人,这方向倒是正好。”
顺路经过鼓楼大街,除了陈娘子,可想不到第二个人了。
慕容钧不自觉地皱了皱眉,他那日冒险命手下去联络陈青鸾,意图将她接近王府庇护起来,被拒绝之后更加愧疚,所以日常都关心着她的动向。只听说每一回只要苏仁回厂督府过夜,那第二日陈娘子定然不会出门,之后再出现在人前,身上定然带着新伤。
那今夜是不是也……
想到此处,慕容钧心内更加焦躁不安,正欲说些什么,苏仁却抢先一步开口道:“虽是顺路,但臣也确实有事想同殿下讲,殿下原不曾犯下过错,却无端受罚,可知是因为什么?”
听了这话,慕容钧心下诧异,他苏仁当日亲手摆出来诸般罪证,眼下却又说知道自己本是无罪。他东厂厂督素日向来眼高于顶,范不着来向他一个没有实权的亲王剖白,难不成是要给自己下什么圈套?
慕容钧心知自己凭白获罪,是因为皇帝疑心他有不臣之心——两人虽是一母同胞,但年纪相差十几岁,慕容铎早年专宠于先皇后,所以除了太子慕容锦之外,其余子嗣均是在先皇后殡天之后才生下的,其中单论皇子,最年长的也不过九岁而已。眼下慕容铎虽然面上还强撑着,其实身子早就已经垮了。若他驾崩,太子能顺利继位倒是无碍,可眼下太子死了,新帝必然是不能独掌大局的小儿,到时他作为王叔摄政勤王,何其顺理成章!
但这番话即使是四下无人时,同自己的亲信也是说不得的,更何况面前人是苏仁。
但因对方问的直白,慕容钧也没法强行岔开话题,便道:“本王自是有罪,说来惭愧,太子最初就是被本王带去那寻花问柳之所的,若非如此,他也不至于一时疏忽遭人暗算。”说罢,他饶有深意的看向苏仁。
苏仁则是浑然不觉,仍然神色自若,大大方方的教慕容钧看个够。
太子被人截杀,主意是他想的,布局是他安排的,可实际动手的却是温家养的影卫,这件事断然归不到他头上。
原来温太傅原本是培养了一批死侍打算给太子做亲信,奈何他去世的时候,太子年纪尚幼,所以这些影卫都被刚刚成为继任皇后的温月如收入了掌中,唯听她一人之命。
因太子素日多有不满阉党的行事作风,私下里曾多次说过若有朝一日登基为帝,定要取缔东缉事厂。所以当皇后找上了苏仁希图同他合作铲除太子时,二人一拍即合。只是苏仁并不愿别人手里的刀,便要借温皇后的人来用,理由也很简单,他虽然身为厂督,可皇帝那等心思缜密之人,又怎会不在东厂内安插眼线,到时若消息走漏,就要全盘皆输。
温皇后起初并不承认自己豢养私兵,怎奈何苏仁态度坚决,只道若是手中无人,那此事便就此作罢,左不过自己只是被太子厌恶,又无甚罪状被他拿捏在手里,来日太子若登基,大不了自己急流勇退请命去南陵旧都当差,退出朝堂便是。温皇后无法可想,只能咬着牙答应将温家影卫暂且借他使用。
是以太子其人,乃是童叟无欺毫不冤枉的死在自己的母族手里,就算论罪,他苏仁顶多也只算个从犯。
这其中的弯弯绕,慕容钧自是毫不知情,只当是苏仁是心狠手辣惯了,并不把人命当一回事,甚至那人是当朝太子也是同样。哪知苏仁又开口道:“太子想往温柔乡,就算没有平王殿下您,也有旁人带他去,没人带路,他自己也能找去,生死皆是各人命数,殿下无需挂怀。”
命数!又是命数!慕容钧心里明白,苏仁明着说太子,暗里指的却是陈姑娘。若非自己误打误撞被她所救,她就不会进入东厂的视野,也就不会被苏仁看上。可不管是陈青鸾自己,还是苏仁,都道这是命数,就算没有他,事情的发展也不会变,可这等说辞拿去安慰三岁孩童尚且不能奏效,又怎能叫他释怀。
眼见慕容钧面色惨白,似在强忍着怒气,苏仁便知火候已经到了,正好宫门已在眼前,便拱手同平王道了别,径自上了厂督府的马车绝尘而去。
王府侍从见自家主子同苏仁一道步出宫门,都心下忐忑,又见慕容钧果然神色不善,急忙迎上去,但四周尚有厂卫着,并不敢直接问究竟发生了何事。但见平王如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向着那几个厂卫道:“本王有点私事,要换一条路回府,不知各位可否行个方便。”
那几个厂卫极快地互相交换了个眼色,便有一人道:“王爷请随意便是,小的们不过是奉命保护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