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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妞妞忽然从外面冲进来,死咬着袋子不放,硬是从钟点工手里拽了出来,护在自己肚子下面,然后破天荒地对着人猛叫。
钟点工吓个半死,脸上总算出现了不一样的表情,求助地望向韩慕坤:“老板,这……”
韩慕坤把烟在烟灰缸里掐灭,冲着韩妞妞大喝一声:“过来!”
韩妞妞抖了下,也不叫了,却执着地趴在那塑胶袋子上,可怜巴巴地望着韩慕坤。
有热气从眼底往上涌,韩慕坤深吸口气,猛地起身过去抓住韩妞妞的鬃毛就把她硬拽了起来,也不管韩妞妞呜咽哀号,而是狠狠一脚把袋子踹出了房门。
钟点工不敢怠慢连滚带爬的出去拎起袋子就往楼下跑,不一会儿,韩慕坤听见了清晰的关门声,这才放开施虐的手转而把头轻轻拱进妞妞的脖子里。
记吃不记打的韩妞妞不明所以,低低叫了两声,便用舌头轻轻舔韩慕坤的脸,一下,一下,像个贴心的小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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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6 章 。。。
衣服丢的彻底,结果晚上洗漱的时候,韩慕坤又在卫生间台子上发现了两个漱口杯,两个牙刷,两条毛巾,一个简易剃须刀……李闯一直鄙视他每天早晨弄一下巴泡沫完后拿刀片刮啊刮地装小资,后来有次小王八蛋也偷偷拿剃刀试了试,战战兢兢出一身汗不说,效果完全没有,那小小的胡子茬依旧迎风摇曳。
韩慕坤陷入了某种回忆里,不能自拔。
他最近常常这样,就像病入膏肓的人需要时不时的给一针杜冷丁,才能在行将就木里获得片刻安宁。可又因为 3ǔωω。cōm 还没死透,所以再清醒时格外的疼。
韩慕坤记得前两年他曾看过一本恐怖小说叫第二类死亡,讲的是在自然死亡状态之外还存在一种死亡状态,即社会性死亡。和前者不同,后者人还活着,但被所有的社会关系所遗忘,你的档案会被销毁,你在别人脑袋里的记忆会被抹杀,甚至于当你站在别人面前,都不会再在对方的视网膜上成像,相比于自然性死亡,第二类死亡更让人绝望。
第二类,死亡。
当时韩慕坤并不能十分理解,但现在,他切切实实体会到了那种莫名无力的悲哀。有时候他也会产生某种错觉,仿佛男孩儿还在这个房子里,还和自己生活在一起,只是自己感应不到。你看,牙刷还在,毛巾还在,沙发上的番茄汁永远都洗不干净了,人怎么会没呢?
沈阳国庆期间下了三天的雨,等再放晴,气温立马低了下来。习惯了这些的人们都知道,秋老虎再得瑟,要不了多久整个城市也会被寒潮笼罩,然后慢慢的,一点点的,盖上冰雪。
李闯在院系的统一安排下,进入市中心的一所初中实习。
政治老师,算是半对口的岗位。
不过时不时还得辅助下旁的科目,就有些郁闷了。
“排好队,按照老师的动作来,一定要注意安全!”李闯一边对着排排站的孩子们大声嘱咐,一边左拍拍右拍拍最后确定下跳马是否稳固。
“李老师,”正宗的小个子体育老师凑过来,低声道,“我们分两边保护,千万不能出事。”
李闯无比悲壮的点头——他懂,这现在都一家一个娃的,随便摔了碰了磕了哪个他都能被家长灭了口。
孩子们倒是一个个跃跃欲试,尤其是冲在前面的几个男孩儿,完全是孙猴转世,上蹿下跳没个安静。李闯从来没觉得自己是大人,但现在面对这么些祖国的花朵,忽然生出“岁月一去不复返”的伤感。
就这么战战兢兢总算到了下课。李闯帮着体育老师把跳马往领操台下面的仓库里运。跳马实木的,很沉,李闯想起他上初中那会儿老师都是指派学生抬的,莫名又起了“时代不同鸟”的感慨。
仓库里换衣服的时候,李闯发现手机里有一个未接来电。
长长的数字串仿佛锐利的针,一下次刺破了这四十多天的安宁。李闯有些发愣,封闭的仓库让人呼吸困难。
韩慕坤怔怔望着桌面上的手机,不知道要不要再打。
秘书按吩咐送了咖啡进来,虽然不知道老总怎么忽然喜欢上了这种他从前最讨厌的饮料,但还是尽职尽责地秉承沉默是金。
“谢谢。”韩慕坤对秘书点点头,待人从面外把门关上,才起身走到落地窗前。
多云的天气,阳光隐匿在厚厚的阴霾里,模糊了日与夜的界限。楼底下的车群就像一队队蚂蚁,勤勤恳恳,川流不息。人则彻底成了细沙,再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