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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清宫的年俗也着实琐碎得烦人。从腊月二十五这天各府女眷就都进了宫,后宫一时间走马灯似的热闹起来。其实说起来每天也就是专业陪同那些闲极无聊的妃嫔娘娘们,可我实在懒得应对她们那些暗藏玄机的话,再加上自来有择席的毛病,好容易刚习惯了十三府,又跑到这宫里住,没了我精心铺的那'炫'舒'书'服'网'的床,整夜整夜地睡不着。白天自然就困倦得很,所以我倒宁愿成日呆在同顺斋躲清静,好在前头有德妃罩着,就连太后见了也只是说:“老十三媳妇不言不语,婆婆疼得紧,整日带在身边。”有了这样的舆论,一时竟也相安无事。
到了二十九这天一早,清静便被打破了,八福晋一身杏色羽缎大氅,罩了灰兔毛滚边的昭君套,急急地跑了来。
“咳,我就知道你又躲在这儿,原是说好了今日一同逛逛,偏就找不到你,大冷的天老这么在屋里坐着,没得受了炭气。”
我刚梳完头,听了这话也只能披上斗篷,嘴里还问:“这宫里规矩大,哪里是能随便逛的?你看我老躲着,受炭气难道不比惹是非好?”
“不过园子里走走,不碍的,还有四嫂和我呢,瞧把你小心的。”不容我再说什么,拉着我就出去了。
冬日的御花园也不过是一片光秃秃,就算这是紫禁城的金枝玉叶也不可能逆着季节行事。寒风里抖动的枯黄树枝映上粉饰一新的红墙黄瓦,格外突兀,好像在宣告辉煌下循环往复的结局。
绕过绛雪轩,众人不禁眼前一亮,围着万春亭四周,竟有几支老梅傲然怒放,颜色俏得让宫里张挂的灯彩都为之逊色。坐在亭子里看过去,里面光线的暗淡衬着外面梅花的明丽,让人可以忘了身在何处,少了几分真实,却多了很多神秘。
也亏得是八福晋出身高贵,偏她就能从自己府里带了好多点心进宫,还一直说着御茶房的点心如何如何的不地道。我对点心一贯不感冒,不过这八爷府里的奶乌他真不是白吹的,吃在口里像霜像雪又像冻儿,冰凉替去甜腻,再噙着一口奶香,可巧的又是扣成了梅花型,对着此景品尝此种美食,不觉满口甘沁直达心底。
又赏了一会,几位福晋正凑在一起商量是去陪太子妃斗牌还是另寻乐趣,一个披着粉色斗篷的宫女走过来:“奴婢请各位福晋安。”八福晋皱皱眉,扭过脸去不理,倒是四福晋一笑:“香绮姑娘多礼了。”
只见这香绮赔笑着说:“奴婢斗胆扰各位福晋的兴头儿,想借十三福晋一道说说话呢。”
我一愣,原来还是我的“旧识”,这下可惨了。见四福晋对我点点头,只得硬着头皮跟香绮走了,心里还琢磨,到底该是实话跟她说呢,还是就驴唇不对马嘴地聊下去呢?
阴霾不散,暗流湍急
正想着已经走到浮碧亭后,看看左右无人,香绮拉住我的手上下打量着:“雅柔,可想死我了,成了主子也不知道再来看看我们,显见的是眼里没了人了。”
我干笑,打着哈哈说些没要紧的客气话,大多数都是听香绮絮絮叨叨地说着:
“我上月被调到了良妃娘娘屋里,眼下比先前轻松了很多。”
“我跟你说,良妃娘娘虽然升了一宫主位,竟比从前咱们定嫔娘娘还俭省,屋里素净净的跟个佛堂一般,我们倒还好,少侍弄了不少物件,那些小太监都不乐意,跟了这样的主子,没得揩油了。”
“不过八阿哥果然孝顺得很,晨昏定省从不疏忽,不像从前十二阿哥,你出宫以后我再没见过他。”
“八阿哥心就是细,娘娘只要略略皱下眉头,他就赶紧传医请脉,到处踅摸药材补品,时不时还从宫外采办点新鲜玩意拿回来逗趣。”
“良妃娘娘心思重,时常长嗟短叹的,八阿哥每日就捡些外头有趣的事说给娘娘听,直哄得娘娘开朗起来才算。”
八阿哥,八阿哥……小丫头眉飞色舞地说着,冷不防转头看见我似笑非笑地看她,脸微微一红,才停了这个话头,又拉着我的手问:“喜儿可好?你也没带她进宫来。你不知道,咱们可是时常惦记你,都说你命好,配了个得宠的阿哥,娘娘主子们都要高看一眼呢。定嫔娘娘前日还向我问起你,明儿个又是乾清宫宴,雅柔,还记得去年这会子么?”
我尴尬地笑笑,也不知从何答复,她只沉在自己的思想里,倒也不在意:“去年这会子咱们还在一处呢。对了,你进宫几日了,难道不该去看看旧主子么?”
香绮的话一直陪了我一路。发着呆回到永和宫正殿,巧儿等几个人正在服侍德妃净脸,我把一个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