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狄仁杰看看李元芳,脸上堆起了笑:“这个嘛,不可说,不可说啊。”
李元芳无可奈何地朝狄仁杰拱手,道:“大人,看来我又问了个愚蠢的问题。”
狄仁杰拍拍他的肩:“好啦,马上要天亮了,还不快去休息?有什么话,睡醒了再说。”
第一章(IV)
洛阳,上阳宫,寝殿。
金碧辉煌的龙床上,卧着的却是一只老凤。满头银丝披散下来,被一双皎洁的手温柔的摩挲着。忽然,那双手停了下来,惊喜交加地喊:“陛下,您又长出新的黑发来了。”
“是吗?六郎啊,你可看仔细了?”武则天微合双目应道,语气里却也透出隐隐的惊喜。
“当然看仔细了,不信,陛下,您自己瞧。”张昌宗轻轻托起那把银丝,凑到铜镜前头。武则天略一偏头,就能从面前的铜镜望到身后镜子里反射过来的图景。她的寝宫里,围绕着龙床,上下前后放置着数十面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的铜镜,每面铜镜后头高高擎起一盏红烛,间杂在重重叠叠的纱笼帷幕中。只要有人游走其中,每一个动作每一种神态,都从各个角度映入镜中,泛着微醺的红光,也不知道女皇从其中是看得更清楚,还是更模糊了?
这一刻,她似乎是看清楚了,脸上喜气洋洋的,轻轻抚摸着张昌宗的手,叹了口气:“六郎啊,你就是朕的姬晋太子啊。‘*摇瑟凤吹笙,乘骑云气吸日精’,朕有了你,就真可以长生登仙了吗?”
“陛下本来就是天上的神仙。”张昌宗谄媚地笑着,眼神迷离。
“听听,这张小嘴可真甜啊。朕问你,你说的那件事情到底进展地怎么样了?”
“还请陛下耐心等待,您知道,这事儿要费些功夫的。”
“嗯,朕倒是有耐心,就怕你这小鬼头不尽力啊。”
“陛下这么说六郎,六郎可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武则天一拧他的脸:“死?朕还真舍不得你死呢。”
张昌宗撅一撅嘴,满脸委屈道:“臣知道陛下心疼臣,臣不敢死呢。可是就有人巴不得臣死!”
武则天脸色一懔:“谁?”
“还有谁?陛下知道的。”
“哦,你是指他。”武则天放缓了语调,“朕不是已经让他致仕了吗?今后你就眼不见为净吧。”
“可他心里憋着恨呢。陛下,他恨六郎!”
“哼,恐怕你还招不到他的恨吧。”
张昌宗有些急迫地说:“他不恨我,为什么要在府里把那件袍子烧掉?”
武则天疑道:“袍子?什么袍子?”略一思索,她恍然大悟,不禁冷笑一声:“就是那件集翠裘啊。烧了?有意思?”忽然一挑眉毛:“你怎么知道的?”
张昌宗一愣:“有,有人告诉我的。”
“有人告诉你?狄国老府里的事情也有人告诉你?哼,你的眼线不少啊。”
张昌宗的额头上开始冒汗了,他不敢再吭气。
武则天紧皱眉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片刻,她才抬眼看了看噤若寒蝉,半跪在身边的张昌宗,柔声道:“狄仁杰这几日就该离开洛阳了,以后关于他的事情就再也不要提了。你先下去吧。”
“是。”张昌宗弓身退下。
“来人。”武则天一招手,一名绛衣女官来到她面前,口称陛下。
“取地图来。”
“是。”须臾,两名女官一左一右跪在皇帝的面前,展开一张地图。
武则天举起右手,在图上缓缓画着圈,食指最后停在了一个地点上——并州,她喃喃自语着:“并州,并州,怀英啊,这一回,朕也拿不准了啊。”她的脸上渐渐凝起了厚厚一层冰霜。
洛阳,相王府。
相王李旦与狄仁杰坐在王府的书房内,李旦对狄仁杰说:“阁老这次归乡十分突然啊。本王此前怎么一无所知?”
狄仁杰躬身道:“圣上昨日突然准我致仕,坦白说老臣也觉得有些意外。但此乃圣上降下的天恩,老臣惟有感激。”
李旦道:“阁老打算几时动身?”
“三日后便行。”
“这么快?”李旦略一沉吟,轻轻叹了口气:“阁老这一走,朝堂中便缺了一根擎天玉柱,朝中空虚啊。”
狄仁杰摇摇头:“哎,王爷千万不要这么说。大周朝有的是辅国良臣,我狄仁杰除了一颗忠心,也并没有什么特别。”
“但最可贵的就是这一颗忠心啊!”李旦感慨地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