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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论敌。其“情人制”的理论大体如下:……男女的交合本为乐趣,而爱情的范围不仅限于家庭之内,故随时势的推移与人性的要求,一切婚姻制度必定逐渐消灭,而代为“情人制”。
顾名思义,情人制当然以情爱为男女结合的根本条件。它或许男女日日得到一个伴侣而终身不能得到一个固定的爱人。它或许男女终身不曾得到一个伴侣,但时时反能领略真正的情爱。它或许男女从头至尾仅仅有一个情人,对于他人不过为朋友的结合。它也准有些花虱木蠹从中取利以欺骗情爱为能事。但我们所应赞美者,在情人制之下,必能养成一班如毕达哥拉斯所说的哲人一样,既不为名,也不为利,来奥林比亚仅为欣赏;也必有些人如袁枚所说的园丁,日常与花玩腻了,反与花两相忘。实则在情人制的社会,女子占有大势力,伊们自待如花不敢妄自菲薄。男子势必自待如护花使者的爱惜花卉,然后始能得到女子的爱情。爱的真义不是占有,也不是给予,乃是欣赏的。
……在情人制的社会,男女社交极其普遍与自由,一个男人见一切女子皆可以成为伴侣,而一个女子见一切男人皆可以为伊情人的可能性。总之,社会的人相对待,有如亲戚一样:笑脸相迎,娇眼互照,无处不可以创造情爱,无人不可以成为朋友。门户之见既除,羞怯之念已灭,男女结合,不用“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全恃他创造情爱的才能,创造力大的则为情之王情之后,其小的则为情的走卒和情的小鬼。
……在情人制之下,社会如蝶一般狂,蜂一般咕啜有趣,蚊群一样冲动,蚁国一般钻研。人尽夫也,而实无夫之名;人尽妻也,但又无妻之实。名义上一切皆是朋友;事实上,彼此准是情人。张竞生在法国生活八年,多次猎艳寻情,拈花惹草,深得其中乐趣。再加上他读过托马斯·莫尔的《乌托邦》、康帕内拉的《太阳城》和圣西门、傅立叶的空想社会主义著作,他主张“情人制”,乃是顺理成章。可是国内那些观念保守的人、头脑僵化的人、性格沉闷的人、感情板滞的人,更别说以捍卫世道人心为己任的卫道士们,实在不能接受这套“歪理邪说”,他们视之为洪水猛兽,痛加攻讦和诋毁。有人认为,张竞生以蜂、蝶、蚊、蚁四物为喻,等于自己抽自己的耳光,已足证“情人制”是下三滥的货色。他们全都是情绪化的,不讲道理的,轻则恼怒,重则忿恨,张竞生还哪有辩解的地方?至于他所提倡的“外婚制”,从优生强种的立场出发,建议中国人多与俄国人、欧美人、日本人通婚,汉人多与满、蒙、回、藏人通婚,南方人多与北方人通婚,也被人嘲笑为瞎扯淡,当时表兄妹开婚尚被赞为亲上加亲,是人间美事,张竞生的优生强种说就显得过于超前了,非一般智力者所能接受和赞成。像德龄女士(近代华裔旅美作家)那样见过世面的女子,不愿由慈禧太后作伐嫁给王孙公子,而愿嫁给美国人,实在是不可多见的范例,由她来支持张竞生的理论当然不错,可是显得太势单力薄了。一向主张“肥水不落外人田”的中国人,对“外婚制”的理解和接受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
回国执教(2)
1922年4月19日,美国生育节制专家山格夫人访华,由胡适担任翻译,张竞生陪同,在北京大学讲演其理论。张竞生一向主张节育,乘此机会,极力介绍山格夫人的主张,可是言者谆谆,听者藐藐,收效甚微。乱世中保种不易,再加上“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积谷防饥,养儿防老”的旧思想作祟,正确的节育主张无疑是出现在一个错误的时间和一个错误的地点,难怪在知识分子密集的北京也很少有人喝彩。
有一次,张竞生经过上海,汪精卫请他吃饭,汪氏子女满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我也是赞成节育的,但结果竟是这样呵!”这说明赞成节育的人尚且不能少生,更何况那些反对节育的人。张竞生认为:“男女交媾的使命,不在生小孩,而在其产生出了无穷尽的精神快乐。”他还改动古诗句“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白头”为“美人自古如名将,不许人间见儿孩”,劝女人不要轻易怀孕。若要小孩,则须出于优生的考虑,选择惠风和畅的日子,以大自然为洞房,以树影为花烛,享受和谐的性爱,由此而孕的胎儿,将来不是英雄,便为豪杰,其次也会是才子佳人。张竞生的节育理论大受社会的咒骂,招致许多侮辱之词,他反正久已习惯了,即使大粪浇头,他也不再抱怨什么。
1923年4月29日,张竞生在北京《晨报副刊》上发表了《爱情的定则与陈淑君女士事的研究》一文,引发关于爱情的大讨论。事由是:1922年3月,张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