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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小时候,他就知道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那一年五岁,他懵懂无知,有一回耍性子,徒手拆了一张红木古椅。事後没被打、也没挨骂,从此开始读书习字和学功夫。
七岁开始,他渐懂事。
手心挨板子,只因听见家仆说笑话,逗得他也跟著笑。
爹不许他将喜怒哀乐表现在脸上,彷佛这是天大的错事,於是他常常挨板子……直到他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
毫无怨尤,从小就失去娘,唯一的亲人只有爹,唯命是从俨然成为生活中的全部。
在爹的期望之下,逐渐长大成熟;安静、内敛、不引人注意,甚至冷漠……这就是他──黎生。
第一章…1
高府。
夜半,高老爷由後门迎进两位来者;其中一名是年约五旬的妇人,浑身罩著件丝绒外袍,裹得严严实实。身旁尚有名提著灯笼的少女,生得白净,神色却显露一丝慌张。
高老爷吩咐家丁:「立刻将门锁上。」家丁得令,不敢不从。
三人借一步说话,各自张望著後院除了树影花丛,并无他人了。
妇人揭开了丝绒外袍,将怀中襁褓抱给了高老爷,并且附耳嘱咐:「高太后有令,此娃儿的身分不得泄漏,否则……」
「明白、明白,这等大事,岂能拿命来赌嘛。」高老爷神情严肃,如临大敌似的。
手持灯笼的少女默不作声,高老爷知她已被人割去了舌头。
妇人吩咐罢,使个眼色给侍从,不消多时,两人一同离开了高府。
高老爷随即吩咐家丁:「赶明儿开始,我一概不见客,如有人登门拜访,就说我卧病在床,懂了吗?」
「懂的、懂的,小的照办。」守门的家丁不明白老爷和妇人的关系,但瞧今夜这般不寻常,老爷抱著娃儿,莫非是外面偷生?
「没你的事了,今晚的事,不准向外人提。」
「知道、知道。」家丁一迳地附和。尔後,瞧老爷走了,他搔著脑袋瓜,想不透老爷的妻妾成群,能瞒谁呢!
一桩说不得的秘密在高府悄悄螫伏,如蝉之幼虫潜於腐壤,无人挖掘,不待成熟化蛹也不会冒出头来。
匆匆七年而过,襁褓中的娃儿已至七岁,姓高名颢,字掩之。
他从不知道娘不是亲生的娘、爹也不是亲生的爹,只知爹纵容他、娘放任他,兄弟手足之间玩闹或争吵,挨打挨罚的事儿从不落在自己头上。惹得手足都不跟他玩,妒嫉他获得爹娘的疼宠。
表面上看似如此,其实在他幼小的心灵渐渐察觉,大人们待他都十分疏离。
一日,他寻到娘的房里,喊:「娘──」
娘冷淡地问:「有事吗?」
「我可不可以跟爹出去?」
「你去问你爹吧。」娘一句话就将他打发。
步出房外,他寻往书房,问:「爹,我听大哥说您要到城外狩猎,可不可以带我一起去?」
「乖颢儿,狩猎危险,刀剑不长眼的,你去找夫子教你读书吧。」
爹笑著将他推出书房,一转身就合上了门,也不搭理他。
他去春苑求二娘。
二娘揽镜自照,抚弄著发髻,笑说:「唷,颢儿问错人了,该去问你娘呢。」
随身的ㄚ鬟随即将他推出房外,说:「颢儿少爷,二夫人要换衣裳了,你自个儿去玩吧。」
又吃了一次闭门羹,他好生失望的噘著嘴,生起闷气就踢苑内花圃的小石子。
长工经过,没唤他。
ㄚ鬟迳自走过他身旁,当他不存在似的。
他们不是对他不好,就是太无视了!
泪眼汪汪,他奔去东苑找老爷子诉苦:「爷爷──都没人要跟我玩……」
小身子扑进老爷子的怀中,抽抽噎噎的。
「哦……没人跟你玩啊……」高老爷拍拍他的背,轻声哄:「颢儿乖,我这把老骨头不硬朗了,没法儿陪你玩骑马打仗的游戏,你就饶过爷爷吧。」
他收住了眼泪,抬起小脸,眨巴著眼瞧爷爷满头花白,气色不佳,眼角的皱纹又多了好几条呢。
他听爹和娘、二娘提起,自从奶奶们都去世後,老爷子太寂寞,加上年岁已高,恐怕没多少日子可活了。这府里上上下下,唯有爷爷最关心他,会对他嘘寒问暖、会逗乐著他……小嘴一瘪,他搂著爷爷不肯放。
「颢儿,让爷爷躺一会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