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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舫中的两人几壶蜜酒下肚,都有了些醉意。
夜晚的凉风送来一阵阵荷花的清香,与船中蜜酒的醇香混合到一起,纠缠盘绕,渐渐不可分辨。
玄霄依然坐在云天青的对面,乌发垂肩,眼睛因为酒意而带了一点水光。他看着云天青,看着看着便轻轻笑了一下,无可奈何地说道:“有你在,我想太上忘情,难矣!”
“玄霄,你?”笑意自云天青眼中一点一点浮现,埋在心中深处的念想终于等到了他的回应,云天青轻声道:“师兄,你这么说,我很高兴。”
他伸手去握玄霄的手,握在手心里,不愿再放开,与他默默对视,彼此皆无声。
心去无人制,情来不自禁。
一时淅淅沥沥,是雨滴落在船篷上的声音,天边乌云已经等候太久,大雨即将落下。
初始只是细细密密,是江南三月惯有的绵绵细雨,又过了些时候,雨势渐大,大滴的雨水落在船蓬上,声势颇为浩大,仿佛有万顷的湖水,在顷刻之间自天幕倾泻而下。
随着风雨来临,太湖上渐渐起了风浪,湖水拍打摇晃着,小小画舫随之载沉载浮。
滂沱的雨声遮掩了一切,满天的密云挡去星辰月光,挂在船头的那一盏灯也被风雨吹灭。
风雨瓢泼,天地间一片风雨交加。
不管怎样,他也在这里,这世上还有这么一个人在这里。
真好。
又不知何时,大雨终于停下,四下重新恢复寂静,偶来几声蛙鸣,更添了一份静谧。云天青起身推开小船的窗户,仰头望去,乌云已经散去,一轮满月皓然当空。
祭歌
皎皎的月光自雕花窗棂洒入,照亮了整个船舱。
玄霄枕着手臂,侧身躺在船舱里的一张长塌上,半阖着眼眸。云天青正站在窗前,仰头望着天边一轮明月,满身都是银白的月色。他看着那轮朗月,唇边有一丝浅浅的笑意:“这场雨下得真久,现在终于肯停了。”
玄霄没有接话,他看到云天青随后探身出了窗外,回身时手中多了一朵红色莲花,随风颤颤,开得恰到好处。
方才那样大的风雨,竟不曾将它打落!
云天青拿着那朵红莲献宝似地凑到玄霄跟前,轻声诵道:“香荃桡兮木兰舟,澹容与兮怅夷犹。东西随叶隐,上下逐波浮。已见双鱼能比目,应笑鸳鸯会白头。师兄,你可曾听过这篇荷花赋?”
“不曾。”玄霄如实相告。
云天青拨弄着莲瓣,抖落花上的雨水,又取来一个空酒坛,将莲花插好,摆到了窗前,满意地笑了笑。
玄霄被他这副难得一见的小儿女情态弄得有些失笑,他朝云天青伸出手去,把他拉到塌上,两人并肩躺着。
刚刚停歇的夜雨将暑气一荡而去,是以这一夜并无闷热之感,反而还有些凉爽。
云天青偏着头看他,笑了笑,伸手拢住他的头发,替他掖到耳后去,顺势把他整个人都圈入怀中,在他的耳边低声问:“师兄,你说再过几百年,我们会在哪里?”
“现在就想着几百年后的事情?”
云天青用手指勾住玄霄的一缕头发,唇边含笑:“嗯,反正睡不着,随便想一想。”
“胡思乱想更睡不着。”
“反正你也睡不着,不如我们……”
“好好睡!”玄霄移开了他的手,免得他再胡来,翻身躺下,不再理他。
云天青一时失笑:“究竟是谁想岔了?我不过是想让你陪我赏月而已。”
*
两人在太湖一带停留了几日,有趣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便打算离开。这一路都是向东走,从太湖这里再往东继续走,不远便是东海。
对玄霄而言,那方海域并不是多美好的地方。
于是云天青建议不妨向着西南方向去,有些日子没有看到云天河了,也不知道他一个人带着两个小家伙在山上过得怎样,此行顺便去青鸾峰看看他也好。
玄霄听他这么说,便也同意了。
云天青去退了画舫,与玄霄两人弃了水路,改而走陆路,一路逢山看山,逢水看水。
几日后,便来到了一个叫贺城的地方。其时恰逢七月中元节,贺城内有一场游神驱鬼的祭祀。
大凡民间的祭祀,最后都会演变成一场热闹的庙会,即便是中元鬼节的祭祀也不能例外。
云天青与玄霄进城时,贺城的十字长街早已装扮起来,用五彩花纸和竹架麻绳搭起了各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