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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是就是——一个流放地回来的贱民,十六岁才进了讲武堂学,又怎么比得上从小就习剑的飞廉公子呢?”
“那个贱民小子凭着姐姐伺候了智者大人才进了讲武堂,如果让他拿了第一,岂不是丢尽了我们的脸?”
“哎,你们不知道,他的姐姐虽然名义上是圣女,其实不过是巫彭元帅包养的情妇罢了!就是凭着这一层裙带关系,这个小子才能爬到现在这个位置!
“是啊,其实说到底,也不过是个草包而已。”
周围的窃窃私语断续传入耳中。那些观战的同窗,完全是一边倒的态度。
他不知道云焕是不是也听到了这些话——在苦斗中,他看到对手的眼睛里陡然焕发出了刀锋一样的冷芒,似是在一瞬间被激出了杀意。
然后,他看到一道白虹划过了天际!
对手忽然改变了剑路,只出了一击、就将他手里的长剑震断!
以他的眼力,居然根本看不清那一剑的来路。那一剑无影无踪,如羚羊挂角浑然天成,竟无懈可击。他被那种巨大的力道逼退了三步,捧着震伤的手腕,怔怔地看着同窗。
云焕的长剑停顿在他的眉心,握剑剧烈地喘息,眼神凶狠如狼。
败了……究竟还是败了么?
他站在那里,百味杂陈,一瞬间不知是什么感觉。
那家伙是想对那群无聊的旁观者证明,他并不是一个只凭裙带关系上位的草包吧?
“师傅……”他还在失神中,却听到对方忽然喃喃吐出了两个字,眼神里的杀气渐渐收敛,唇角露出了一丝从未见过的笑意,低声自语,“师傅,我赢了!”
师傅?他微微一惊,然而抬眼看去时对方已然转过了头去,唇角紧抿,恢复了平日的冷漠平静,持剑向着场下观看比武的十巫单膝下跪,表示比试已然结束。
他恢复得那样迅速,以至于他以为那个含糊不清的称呼不过只是他的错觉——
一如那一刹他看到的云焕脸上的表情。
※※※
然而,多年之后,受尽刑求的人嘴里重新吐出了这两个字。
那一刻他才确定:在这个人的生命里、的确存在着一个极重要的人——可是……为什么在说到这两个字的时候,他脸上的神情却是如此痛苦?
“这种时候不能叫醒他。”飞廉叹了口气,然而看到对方的状况良好,也是心里大大安定,他扯过了柔软的羽被,想盖住对方露在外面的手——
忽然间,他的动作顿住了。
从背后看去、明显地看到他整个人都忽然一僵!
“怎么?”明茉低呼。
飞廉没有回答,只是俯下身静静审视着沉睡的人,浑身渐渐发抖。
“这……这是……”他从咽喉里吐出一句断续的低呼,踉跄后退了一步,不可思议地看着沉睡中的人,忽然间觉得全身没了力气,扶着床榻缓缓跪倒,肩膀剧烈地发着抖。
“怎么啦?”明茉吓了一大跳,用更大的声音问,抢身上前。
然后,她也怔住了——
飞廉缓缓松开了云焕的手:只是轻轻一握,那只手上却清晰地留下了五个凹陷的手指印!肌肉松软地塌陷下去,那样的可怖,仿佛是捏在了一团泥土上。
“怎么……怎么回事?”她脱口惊呼,“你怎么用这么大的力气!”
飞廉没有说话,只是拼命咬住了牙,仿佛极力克制着某种冲动。
“不怪飞廉少将,”巫真终于开口了,淡淡地看着他们两人,说出了这样一句话,“——我弟弟的身体,已然全部崩溃了。”
她俯下身去,小心翼翼地用双手捧着云焕的手,移回了被子里。
——然而,即便是如此轻柔的动作,依然在他的肌肤上留下了凹陷的印记。
他身上的肌肉,竟已然如败絮一样毫不受力!
“他……他的手筋……是不是……”显然刚才看到了什么,飞廉用手撑住膝盖,努力让自己的话语不因为激烈的情绪起伏而颤抖,“是不是……是不是已经……”
“是。”巫真静静地回答,“手筋脚筋,手肘和膝盖的肌腱,都已经全部被切断了。”
“啪”,明茉怔怔站在那里,手里药囊砰然落地。
飞廉的肩膀渐渐发抖,挣扎:“可……可表面上,并没有伤痕……”
巫真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对辛锥来说,这并不是什么难事——先剥离了表皮,用极薄极快的刀割断了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