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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廉一言不发地任凭他推搡着,退到了墙角,面色沉痛。冶胄急促的反问着,仿佛想用强烈的语气来冲淡内心的绝望——然而说着说着,他的声音也逐渐低了下来,从激愤慢慢变为颤栗。
“你说话呀!快说刚才是在胡说八道!快说!”冶胄用力顶住飞廉的肩膀,将他按在墙上,怒视。飞廉不敢看他的眼睛,侧过了头,炉火明灭映着他的侧脸。
“请……”终于,他说出了一句话,“节哀。”
冶胄浑身一震,仿佛被无形的利刃刺中,不敢相信似地松开了手,退开两步,看着靠在墙角的帝都贵公子,喃喃:“你……你说真的?你是说真的?”
飞廉沉默,一时间室内只有木炭燃烧的声音。
“呜……”片刻后,反而是明茉再也无法忍耐地哭出了声。
“死了么……?”在女子的哭声里,那个铁一样的身影晃了晃,掩着面跪倒在炉火前,崩溃般的将手捶在石地上,一下又一下,发出沉闷的钝响——双手很快血肉模糊,然而冶胄却始终没有发出声音,只是狂烈地颓然捶着地面,宽阔的肩背剧烈发抖。
那个铁塔一样的大汉颤抖得如同风中枯叶,飞廉侧过头不愿再看——这种崩溃一样的痛苦,在不到一日之前自己也曾经尝到过。
两个男子相对无语,沉默而压抑的痛苦弥漫在这一间冷僻的库房内——这种气氛是如此凝重,明茉啜泣着,忽然感到了某种畏惧和不安,于是渐渐收住了哭泣。
※※※
外面的天色已然渐渐黯淡,又是日落时分。
暮色里,整个帝都全笼罩了一层淡淡的血红色光芒,不祥而惨烈——那,是含光殿方向射出的血红色结界,那个圣女用血肉凝成的最后屏障。
“你……现在还想去救云焕么?”长时间的沉默后,飞廉终于开口轻问——很显然,这个铁城工匠怀有深厚感情的对象是云烛而并非云焕,如今巫真已然死去,不知道他是否还愿意为云焕冒这样大的风险。
“如果你不愿意去,”他低声,“那么我……”
“我去!”冶胄却忽然爆出了一声厉喝,喉咙喑哑,“我当然去!”
他抬起了头,赤红色的双眼里放出可怕的光,直直看着飞廉,嘶声:“当然要去!死也要去!——如果……如果云焕死了,云烛在天之灵都不会安息!”
飞廉一震,长长吐出一口气,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无言点头。
“明茉小姐,”他转头看着未婚妻,“拜托你一件事——”
“我去把镇魂石拿来!”明茉立刻明白,从地上一跃而起,然而刚到门口却被拦住。飞廉伸臂挡在前方,看着她,眼神凝重,缓缓:“你……想清楚了?真的要插手这件事?”
“嗯!”明茉重重点头,有些不耐——从一开始她就为此极力奔走,连他也是被自己拉来的,为何到现在还来罗嗦地问这个问题?
“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飞廉一字一句,声音冷肃,“此事如不成,固然难逃一死;但如果做成了,也不是高枕无忧——万一留下什么把柄被元老院发现,到那个时候,整个云荒也没有你的立足之处!”
明茉怔了怔:她只是个女子,想不惜一切的救所爱的人出来,但这些长远的事情,却是从未考虑的如此详细。
“把钥匙给我,我去拿镇魂石,”飞廉对着她伸出手,低声,“万一事发,你就说是我强夺了你的钥匙,盗走巫即一族里的宝物——你要把这件事从头到尾的撇清。”
明茉怔怔看着他,仿佛不能理解他这些话里的意思。
“飞廉公子说的对,”冶胄也冷静了下来,出声赞同,“明茉小姐,这不是大家闺秀该做的事。你把钥匙留下,剩下的我们来做就可以了。”
飞廉伸手去拿她手心里的金钥匙,然而刚刚触及她的手,明茉就烫着一样的跳了开去,死死地看着他,忽地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喊:“你……你胡说什么!”
两个人齐齐吃了一惊,望着忽然发飙的少女,想不出这样纤细的身体里居然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声音。
明茉紧紧攥着钥匙,看着他:“要我撇清?开什么玩笑!从头到尾……从头到尾我们都是同谋者!是我硬拉你下水的!是我!——这个时候你们却想踢我出局?做梦!”
飞廉看着暴怒的少女,愕然:“明茉小姐,我只是……”
“闭嘴!”明茉愤怒地厉喝,盯着自己的未婚夫,“我知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