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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句话,说得年轻好胜的阿狗不服:“你知道我们带着什么?”他指一指地窖:“一支钩连枪、一把朴刀,久在暗处,黑里头也能看得见人;你要抓我们两个,只怕先要赔上几条性命!”
“我何必跟你们动武,受你们的暗算?我不会暗算你们吗?”罗龙文笑道:“我倒问你,你用烟熏过老鼠洞没有?”
“没有。”
“那总捉过蟋蟀吧?”罗龙文说,“捉蟋蟀有个声东击西的法子,这一个洞中灌水,那一个洞口张个纱罩,等它自投罗网。我要捉你们俩。可以烟熏、可以水灌,怕你们不出来?”
听这一说,阿狗不作声了。这当然是已默认了罗龙文确有放他们一条生路的诚意,不过,这也值不得感激,所以闭口不语。
罗龙文当然猜到了他的心思。只要他能恢复信任,一切便都不妨从长计议,而这里却不是长谈的地方,“你们大概也饿了!”他站起身来说:“到前面我那里去。我们一面吃饭一面谈。你们看如何?”
“这里呢?”阿狗指着床问,“素芳的后事——”
“那不用你费心!我要好好葬她。”罗龙文看着容颜惨淡的徐海,对阿狗说:“素芳的后事,你看,是不是要跟明山商量一下?”
阿狗知道,他从徐海的表情中,已看出他们有不平常的感情。这当然不必再瞒他,点点头说:“也许要商量一下,我们到前面谈去。”
一直不曾说话的徐海,这时开口了:“你们到前面谈去。”
他说,“我要守在这里!”
“那何必?”阿狗劝他,“二哥,要守灵,也不是这时候。”
“明山,”罗龙文拿手按在他肩上,“你要节哀。你还有大事要办。不要蹉跎自误,辜负了素芳舍身相救的本意。”
这个说法很有效,徐海想了一下,慢慢起身,站在素芳遗体前面,默祷了好一会,才随罗龙文离去。
回到前面,罗龙文先有好几件交代,一件是为素芳买棺成殓,并托粉蝶在其中照应。一件是遣派亲信去见胡宗宪,来不及写信,口头陈述两句话:一句是,徐海和阿狗安然无恙;一句是,赵文华如果向胡宗宪谈启发兵搜捕徐海之事,他要装作不知道。再一件是派另一名亲信携带重金去疏通梁守备,关于发现徐海的情形,暂且守密。
这些话都是当着阿狗交代的,更足以证明他的诚意。然而他的不可解的行迳还多;首先需要弄清楚的是,他与胡宗宪那样密切的关系,何以竟能不顾而投向赵文华那一面?当阿狗率直相问以后,罗龙文不即回答,唤左右的人,走得一个不剩,方始用极低的声音,辅以笔谈,揭露了一个极大的秘密。
“此人,”他用筷子醮酒,写了“天水”二字,意指赵文华,“害得东南几省不轻!这一次得胜还朝,又内有奥援,眼看更要得意。他越得意,百姓越倒楣,所以,我要办一件大事,把他整倒!”
听得这里,不但阿狗深感兴趣,连徐海亦忘却了素芳之死,精神一振,睁大了眼示意他说下去。
“整他的法子,最妙不过以毒攻毒!我要借他的路子,投入相府;再借严家父子的力量来治他。将欲取之,必先与之,我要取得此人的信任,不能不做些出乎常情的事。我想,”罗龙文看着徐海说:“你应该明白,我今天的境况,与你当初的自污去卧底,是差不多的。”
“有这样的打算,真想不到!”徐海深深点头,“我很佩服。”
“慢来,慢来!”阿狗却不肯毫无条件地听信,“有几件事,我要请问罗师爷,第一、胡总督知道不知道你的打算?”
“我没有跟他说过。不过,我想,他能够想得到。”
“这样的大事,为什么不跟他说?”
“就因为是件大事,我才不跟他说。他的身分、地位,最好不必知道这个计划。不过我做了,他一定赞成,所以也不必跟他说,小兄弟,”罗龙文用一种很恳切的教导的态度说,“你要记住!如果你做一件事,希望某一个人最后能帮你的忙,你就先要为这个人留余地,千万不要伤他的地位。不然,一出了事,他自顾不暇,那还能照应得了你?”
阿狗将他这几句话,一个字、一个字咀嚼了一遍,心悦诚服地说:“我懂了!是不告诉胡总督的好。现在我再请问第二件,如果不是素芳这一来,你捉了我们去又怎么样?”
“我当然不会害你们送命。”罗龙文很快地说,“我的法子很多,到最无可奈何,还可以用死囚顶替你们上法场。反正瞒上不瞒下,只要‘天水’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