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部分(第1/4 页)
。
“真高兴看到您!可不是吗!我记得您很清楚。去年在贵族长斯维亚日斯基家里。”
“喂,您的农业怎么样?”列文打听说。
“噢,还是老样子,总是亏本,”那个地主逗留在列文旁边回答,带着一种听天由命的笑容和确信一定会这样的神情。
“您怎么到我们的省里来了?”他问。“您来参加我们的coupdAétat①?”他说下去,这个法文字他说得很坚决,但发音却不准确。“全俄国都聚集在这里了:御前侍从,几乎大臣们都来了。”他指着走在一位将军身边、穿着白裤子和侍从制服的斯捷潘·阿尔卡季奇的仪表堂堂的身姿。
①法语:政变。
“我应该承认,我不大了解贵族选举的意义。”列文说。
那个地主打量他。
“不过有什么可了解的呢?一点意义都没有。一种没落的机关,只是由于惯性而继续运动着罢了。您就看看这些制服吧——那只说明了:这是保安官、常设法庭推事、以及诸如此类的人的会议而已,但是却不是贵族的。”
“那么您为什么要来呢?”列文问。
“一来是习惯成自然了。再则必须保持联系。这是一种道义上的责任。还有,跟您说老实话吧,有我个人的利害关系。我的女婿想要做常务委员候选人。但是他们的景况不大宽裕,得提拔他一下才成。但是这些先生为什么要来呢?”他继续说下去,指着那个曾在主席台上讲过话的狠毒的绅士说。
“这是新贵族里的一员。”
“新倒是新的,不过却不是贵族。他们是土地所有人,而我们才是地主。他们,作为贵族,正在自取灭亡哩。”
“不过您说这是一种没落的机关。”
“没落的倒的确是没落的;不过还得待它礼貌一些。就拿斯涅特科夫说吧……我们好也罢,歹也罢,总也发展了一千多年了。您要知道,如果我们要在房前修花园,我们就得设计一下;但是万一那地方长着一棵一百来年的古树……虽然又苍老又长满木瘤,但是你也舍不得为了花坛把这棵古树砍倒,却要重新设计一下花坛,好将就着利用一下这株古树哩!树一年可长不起来。”他小心谨慎地说,立刻就改变了话题。
“喂。您的农业怎么样?”
“不大好。百分之五的收益。”
“是的,但是您还没有把自己的劳动算进去。要知道您不是也有价值吗?就拿我说吧。我没有经营农业的时候,一年可以拿三千卢布年俸。现在我可比干官差卖劲,可是像您一样,我取得了百分之五的利益,这还算走运哩。而我的劳力全白费了。”
“如果纯粹是亏本的事,那么您为什么还要干呢?”
“哦,就是干吧!您说还有什么呢?这是久而久之习惯成自然了,而且人人都知道非这样不可。况且,我对您说吧,”他把胳臂肘倚在百叶窗上,一打开话匣子,就滔滔不绝地谈下去。“我儿子对农业丝毫也没有兴趣。显然他会成为学者。因此就没有人继承我的事业了。但是我还是干下去。目前我还培植了一个果木园哩。”
“是的,是的,”列文说。“这是千真万确的。我老觉得我在农业上得不到真正的收益,可是我还是干下去……总觉得对土地有一种义不容辞的义务。”
“我跟您讲件事吧,”那地主接着说下去。“我的邻居,一个商人,来拜望我。我们一起到农场和花园里绕了一圈。他说:‘不,斯捷潘·瓦西里奇,您的一切都好,只是您的花园荒芜了。’其实,我的花园好得很哩。‘如果我是您,我就砍掉这些菩提树,不过要到树液升上去的时候才砍。您这里有上千棵菩提树,每一棵树可以锯成两块好木板。如今木板可以卖大价钱,最好还是大量地采伐菩提树。’”
“是的,用这笔款项他就可以买牲口,跟白白捞来一样置地,租给农民去种了。”列文微笑着补充说,显然类似这样的如意算盘他碰见过不止一次。“他会发财致富。而您和我,只要保得住我们所有的,有东西留给子孙,那就谢天谢地了。”
“听说您结婚了?”那个地主说。
“是的,”列文怀着得意的满足心情回答。“是的,真有点古怪,”他接着说下去。“我们一无所得地过下去,好像注定了要守护火的灶神一样。”
那地主在花白胡子的遮掩下偷偷地笑了。
“我们中间也有这样的人,譬如说我们的朋友尼古拉·伊万诺维奇,或者最近在这里定居下来的弗龙斯基伯爵,他们都想要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