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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衣脸色灰白,将按住伤口的手拿下来,上面早已染满了鲜血。她艰难地起身,扶起耶律和根古,只听门外又传来一阵喧嚣,有人在大声嚷嚷:“哪里有人闹事?”
是大宋官府地人!连衣心中吃惊,然而此刻已经躲不得,只见一群官兵冲进来,将他们团团围住,连衣眼前一黑,顿时什么也不知道了。
小蛮开始两耳不闻窗外事,专心致志地刺绣。
每当提笔描花样子的时候,一个恍惚,仿佛总是回到某个风和日丽的午后,日光暖洋洋地,白杨树被风吹得飒飒轻响,龙吟细细。
有清凉的香气围住她,她又是欢喜,又是茫然,缓缓抬起头来,总能看到那一对浓密微颤的睫毛,忽然扬起,妖娆地桃花眼定定望着她,像两颗玄色水晶,宝光流转:“怎么不画了?我看着呢。”
小蛮情不自禁,低声问道:“你看画还是看人?”
声音刺破暗室的寂静,她猛然回神,发现面前并没有人。风卷着雪花灌进来,将茜色的窗纱吹得轻轻摇摆。
小蛮怔了很久很久,手里的画笔掉在地上。她趴在小几上,万念俱灭。
她现在真的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自己的影子蜷缩在脚边,像一团化不开的苦。
天气越来越冷,在连续下了三场大雪之后,小蛮终于将泽秀绣好了。
她将成品高高举起,每一寸都细细打量。
这是他的眉,这是他的眼,这是他地头发,还有三把不离身的剑。绣在白绸上的少年泽秀,目光灼灼,冷郁清秀,仿佛下一刻就会从绸布上走下来,或温柔笑语,或薄怒微讽,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小蛮心中又是得意又是伤感,手指轻轻拂过他地脸颊,最后小心折叠起来,放进最里面的衣服里,贴着心口。
这样他就又活了,永远与她在一起,从此也不会分开。
她起身穿鞋,推开小室地门走了出去,风雪把她貂皮袖子吹得鼓了起来,外面一片白茫茫。
这里是天权在镇州郊外地一处小小庄院,靠着一片小湖泊,十分清幽。替他看守庭院的只有父子三人,父亲大约四十岁往上,目光锐利,寡言少语,两个儿子看上去也绝非等闲之辈。自从把她送来之后,天权就不见了人影,每日打扫送饭都是其中一个小伙子。
小蛮推开门,就见到那个年轻人在用坛子收集松树上地雪,回头见她倚着门边发愣,他也是一呆,想不到平时锁在屋子里不出来的姑娘今天居然主动跑出来。
“天权在哪里?”她轻声问着。
那人愣了一下:“公子爷现在不在这里,出门办事去了,只怕要过些日子才回来。”
小蛮点了点头,见他小心扫去松枝上的浮雪,将中间的白雪用一种类似勺子的东西舀了装进坛子里,不由问道:“请问……你在做什么?”
那人笑道:“公子爷喜欢松枝上的雪水泡茶,今年好大雪,应当可以存上十坛子了。”
他可真讲究,居然要松枝上的雪水,却听那人又道:“公子爷的院落里还种了许多梅花,可惜还未到二月,不然取了梅花上的雪水,更好。”
小蛮此刻心里空落落的,刚刚完成一件对自己来说十分重要的事,见他忙得正欢,不由走过去:“那……我可以帮你吗?”她想找点事情做,不然闷在那里会更难受。
那人和气的很,果然给她取了勺子和坛子,两人在附近的松枝上挑选最白最洁净的雪,小心放进坛子里。
忙了一会,小蛮就知道这人叫三喜,是那个中年管家的大儿子,他弟弟专门负责照料天权的日常,名叫七福。中年管家姓赵,天权平日都叫他赵叔。园子里只有他们三人照应着,其余奴婢丫鬟是半个都没有。
“公子爷喜欢清静,难得回来一次,我们平日里也都不敢去打扰他。”三喜笑起来憨厚的很,让小蛮想到了遥远梧桐镇里的铲子。
“不过我们还是头一次见到公子爷带女孩子进来,爹高兴的很,说他终于开窍了。公子爷今年快二十四啦,平常人这时候孩子都老大了,他还没个动静,爹担心的很。”小蛮干笑两声:“其实……并不是你们想的那样啦。”
三喜自说自话:“咱家公子爷多好啊,长得俊,功夫也好,也从来不在外面拈花惹草。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小蛮缓缓放下坛子,只觉心口那一块十分暖和。
不是满意不满意的问题。她微微抬起头,因为她心里已经有一个人了,除了他,她谁也不要看,谁也不会要。
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