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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席宴后,老朱黑着大脸走出驿舍。宣武将杨彦洪一直参加酒会,头尾瞧个真切,便劝朱全忠下手,连夜弄死李克用这批人,并提醒老朱说:“胡人急则乘马,事起后,看见乘马的人一定要用箭射杀。”
老朱杀心顿炽,连连点头,马上安排人用兵车和木栅堵住驿舍周围的路口,连夜发兵围攻李克用。细想一下,老朱此人也太阴险,好歹李克用长途奔波来救大梁,如果沙陀骑兵不来,老朱与从前的“老领导”黄巢开仗,还不一定打得赢。人家老李借酒骂几句,依理也不是刻意。老朱救命之恩不记,人家的酒话粗口就要报仇,由此,也可看出老朱阴险寡恩的性格阴暗面。
朱全忠军士明火执仗,喊杀阵阵,开始围攻驿舍。监军陈景乃一胆小公公,不敢出首,只有李克用的亲兵薛志勤、史敬思等十来个勇士格斗抵战。
李克用醉酒如泥,对外间事一无所知。仆人闻乱,忙吹灭烛火,把主人拖到床上,用冷水喷其面把他泼醒,告诉他外面汴军已包围驿舍要杀人。这时,李克用才醒转,“始张目援弓而起”,摇摇晃晃,真让他现在参加格斗,非常勉强。幸亏亲兵薛志勤善射,一箭一个,射死汴兵数十人。围攻的汴军军士鼓噪,不敢上前,纷纷以火炬向驿舍乱投,准备把李克用等人变成“烧鸡”。
烟火四合之际,正巧“大雨震电,天地晦冥”,暴雨忽下,火焰顿熄,李克用等人这才没被烧死,边斗边退,踰墙而逃。经过驿舍边一道桥时最为惊险,桥那边密密麻麻满是是汴兵,幸亏沙陀亲兵一个顶五个,箭射枪捅,终于杀出一条血路。李克用亲兵史敬思断后,拼死拒战,虽然最后被剁成肉酱,但为主人赢得了逃出生天的宝贵时机。
李克用等人急奔尉氏门,杀掉守门汴兵,从城头缒下逃生。李克用跑了,驿舍内一直未动手的监军陈景大公公及其三百多随从皆被汴兵杀得一个不剩。
围攻驿舍时,朱全忠也骑马在不远处观战。宣武将杨彦洪忘了自己先前说过“胡人急则乘马”的话,飞身跃骑一匹高头大马要追杀李克用。电光闪过之际,看见一个人纵马狂奔,朱全忠使尽全力就是一箭,把杨彦洪射个透心凉,倒于马下,死了。小人枉做小人。
半夜汴兵开始进攻驿舍时,就有三、两个沙陀兵士逃出城入李克用大营告变。李克用老婆刘氏“多智略”,怕事急众乱引起军变,立刻下令以“乱军”罪名斩杀告变的兵士,“阴召大将前来,谋保军以还”。平明时分,浑身是血的李克用身边只有几人,逃回本营,准备勒兵进攻朱全忠。刘氏劝丈夫“您为国讨贼,救诸侯之急,现汴人(朱全忠)无道欲谋害您,应向朝廷申诉。如果举兵相攻,则天下不知曲直在哪一方,而且又给对方以脱辩的借口”。
李克用深觉有理,暂时咽下这口气,引兵而去,“但移书责(朱)全忠。”
朱全忠假装不知情,回信表示:“前晚的事情我根本就不知道,是朝廷派使者与杨彦洪密谋要害您,现在杨彦洪已经被我杀掉,希望明公谅察。”随后,二人争相上书指责对方“罪恶”。唐廷已失去充任“仲裁者”的能力,“不复为之辩曲直”。见朝廷装聋作哑,混战的各藩镇“由是相互吞视,惟力是视,皆无所禀畏矣!”
从此开始,朱全忠、李克用交恶,成为不可说解的世仇,杀杀打打几十年,两个人活着时谁也没能彻底消灭对方。最后,还是李克用儿子李存勗争气,灭掉了朱全忠的儿子以及他对立的“后梁”。
再说黄巢。这位“皇帝”一路逃跑,到了瑕丘(今山东兖州境内)被昔日的铁杆助手、最坚决的“革命者”,如今的唐将尚让以及唐将陈景瑜追上,又大败一场。大凡变节将领追杀老主子,肯定要比真正的敌人还凶狠。尚让熟悉黄巢战法,自然一打即胜。
这次作战,基本把黄巢身边的军队杀得殆尽。黄“皇帝”仅剩几位亲戚,仓惶之下,一行人逃到泰山附近的狼虎谷躲藏,东奔西颠,成了一伙“野人”。
情急智生,黄巢外甥林言不想死,趁几个舅舅啃地瓜之际,跃身而起,先把大舅黄巢脑袋砍下,又杀黄存、黄邺、黄揆、黄钦等七个舅舅。接着,这位年轻有为的“义军”首领又杀掉黄巢的“皇后”与“皇太子”,一并砍下头颅。史书对此记载不一,有的说是黄巢自杀未死,让外甥帮忙。即使如此,外甥也不能把数位舅舅都“帮忙”弄死。
然后,林言自骑一匹马,把十来个血淋淋的首级串起来搭在另外一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