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部分(第1/4 页)
连轶缓缓垂下眼睛,看向手中的刀。刀上沾血,纪言的,他的。
“我不会走。”连轶盯着刀,一字一顿道,“不要指望赶我走。”
纪言一怔,意识停滞在连轶突兀的话语里。
“而你,也不要指望从我身边逃走。”
连轶说完,突然举刀往手背一刺。
刀自肌肤刺入,贯穿血肉、筋脉、骨骼!
纪言大惊,一把抓住连轶手腕:“你干什么!”
鲜血泉涌,刺目骇人。
连轶紧握刀柄,慢慢地道:“第一刀,我那夜对你用强。”
纪言脸色惨白,张开嘴不及说话,连轶利落地将刀拔出,再一次,刺入手背。
“第二刀,在韩以城面前说出伤害你的话。”
连轶全身上下,全是压抑又放肆的深红。他黑色的眼睛邪气浮动,如曼荼罗花在暗夜下璀然绽放,他看起来与平日判若两人。
——这也是连轶,这也是连轶内在的一部分。这个部分在某种时候会挣脱铁笼逃出,譬如十四岁母亲死去的夜晚,譬如将车开到濒临死亡速度的瞬间,譬如现在。
纪言只感到刀刃刺入连轶手掌的痛,全都都袭向了自己心口。他拼命地拽扯连轶身体,哽咽着嘶吼:“你疯了,快停下来!”
连轶不为所动,执拧得可怕。
血越流越多,连轶的脸色越来越差,再这样下去,连轶这只手,会废掉的……
“够了够了……”纪言语气几近哀求,滚烫又咸涩的液体从眼眶里淌出来,滑落双颊,“连轶你不要这样,你停下来……”他近乎麻木的心脏,再次涌上绞痛。痛苦的原因太复杂了,残忍荒谬的现实,纪振林的突然离世,还有混乱失控的此刻……
连轶幽幽地盯着满地的血,拔出刀,然后再一次,狠狠刺入。
“连轶!”纪言扑过去按住刀柄,“你够了!”
“第三刀,”连轶缓缓地道,“我一直让你痛苦了这么久。”
他说完,拔出刀,扔到一旁。
那只原本修长漂亮的手,已经血肉模糊,鲜血淋漓。
“你他妈是个疯子、疯子!”
纪言哭着吼道,身体和灵魂都剧烈颤抖,眼神弥漫浓重的哀伤。
所有理性、所有克制、所有意识,统统消失了。
纪言哭泣着,捧起连轶血流不止的手,不断亲吻、舔舐。血是什么味道,眼泪是什么味道,纪言分不清楚,滚烫的液体从舌头滑入喉咙,是最苦的毒药亦是最甜的琼浆。纪言无法再停下来,如同深陷邪教的信徒无法停止充满毁灭意义的信仰。
连轶抬起另一只手;抚摸纪言蓬乱的黑发,自上而下,慢慢触及到纪言颤栗的背脊。他呼吸有一瞬间的停滞,在停滞之中,一种远比手掌上的痛,还要强烈百倍的痛楚直抵心灵最深处。
那天纪言的话,一句一句如冰水泼下。他有过困惑、有过愤怒,他甚至开始怀疑,眼前刻薄冷漠的人,究竟是不是他认识的纪言。但最后,他只剩下深深的怜惜。纪言说出的话太惊人了,他震惊不已地发觉,大大咧咧的纪言,内心里,原来隐忍着那么多无法宣泄的苦闷。
那些苦闷,很沉重。
沉重到他没有办法,给予纪言安慰。
他让纪言走了。他想,这大概是纪言所希望的。
纪言离开的这段时间,连轶陷入另一种疯狂中。他不惜和格安联姻,拉来洛林家族和石千山都作为帮手,对韩以城进行了最冷酷最血腥的剿灭。
韩以风的死亡,令韩以城变成半个死人,也令韩以城元气大损。韩以城树敌太多,得意时众人皆畏;失意时,则会被人群起而攻之。
可是,即便让韩以城从高处跌落,连轶内心也没有任何快感。
他内心依然是空的,那个住在他心里的人消失了,不见了,找不到了。
他不能失去纪言,即使纪言已经变成一个他不认识的纪言。
纪言成为他的心魔。
连轶抱起纪言,压在纪言耳边道:“我不知道那些经历给了你多少痛苦,也不知道该怎样让你不痛苦。但是我,会陪你一起承担痛苦。”
纪言不住地摇头,伸出手,回抱连轶。
感受到怀中人的温度和颤抖,连轶双臂力道不自觉加重
。他心中涌起一股恨,他恨不得将纪言揉进身体里,让纪言融化为自己的一部分。这样,纪言就再也不会离开自己。
“以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