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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郑勋的了解,仅仅是在不经意间,瞥见了电视、报纸或者互联网上关于万鸿集团及其董事长连郑勋的新闻。
而最新的一条新闻是:万鸿董事长猝发重病,生死未卜股价狂跌。
连希走到连轶身边,低声道:“爸爸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虽然现在还没醒来,但医生让我们放心,说爸爸会醒过来的。”
连轶点了点头,朝站在病房门口的黑西服青年说:“小丁,这几天辛苦你了。”
小丁连连摇头:“大少爷您别这么说,我不辛苦!”
连轶轻轻一笑:“别硬撑。你帮我把小希送回家,然后你也回家好好睡一觉。你孩子还不大吧,多陪陪他。”
被大少爷如此关心,小丁不禁眼眶发热,感激地道:“哎,多谢大少爷。”说完走向连希,却见连希站在原地,没有要走的意思。
“我要留在这儿。”连希倔强地道。
“别孩子气。”
“我没有孩子气!我只是想,”连希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只是想待在你身边。”
连轶双眸一静,过了片刻,才慢慢地道:“小希,今天晚上,我想一个人在这。”他的声音虽轻,但俨然有了命令的意味。
连轶严肃的神情令连希有些不安。他怕惹连轶生气,轻声道:“……知道了,我这就回去。”
待到连希和小丁的脚步声消失在病房外,格安贴在连轶身后低声道:“你弟弟很依恋你哦。”
“你也走吧。”连轶头也不抬地说。
“我知道我知道。”格安道,“我是不会耍孩子脾气的,我马上就走!”他脚步轻快地冲到门口,正要出门,却又一转身掉头对连轶道:“我是绑架了你的,出于对你的信任才不看着你。你可不许跑掉!”
时钟指向清晨一点。
病房里黑漆漆的,静悄悄的,连郑勋躺在病床上,连轶坐在病床边,一动不动,一声不响,仿佛要融化在无声无息的夜色里。
连轶想:你绝对没想过有今天吧,就在要爬到事业巅峰的时候,突然被病魔狠狠地拉下来!
连轶想:十一年前,你沉醉于生意场时,有没有想过被绝症折磨得痛苦不堪的妈妈?妈妈手术失
败死在手术台上时你在哪里?在陪哪个人,喝哪杯酒,说哪句话?
连轶想:如今,你也躺在病床上,会不会稍微感受到了妈妈当年所承受的痛苦?
连轶想:你知道妈妈死时的最后一句话是什么吗?你知不知道她直到死也在袒护你!
连轶的所有愤怒、绝望、悲伤、憎恨,化作激荡思绪在脑海里汹涌翻腾。
十四岁的他,冷傲,沉默,总是孤峭地抿紧双唇;二十五岁的他,随性,散漫,总是温和地露出笑意……这个夜晚,十四岁的那个少年,和二十五岁的这个男子,重叠在了一起。
清晨三点,月落星垂。
那些纠缠在连轶脑海和耳畔的激烈声响消失了,一个柔和的,夹杂宽恕与哀伤的女声从黑夜的土壤里悄然生长。
“轶儿,他是你爸爸,你不要恨他,他有他的难处……”
在冰冷无声的黑暗里,这个女人的声音像血红蔷薇刺入他心底。
连轶浑身一震,神色里竟流露出孩子般的仓惶。
——这是他母亲离开人世前,抓着他的手,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
清晨四点,连轶走出病房,靠着走廊墙壁,点燃一根烟。
烟雾在眼前缭绕。
连轶突然觉得,这些烟雾就像被封印在香烟中的怪兽,火解开了封印,怪兽们便迫不及待地挣脱香烟,推搡着拥挤着逃逸到空气中。
这样想,便觉得这些烟雾纠缠不休的样子格外滑稽。连轶一低头,一撇嘴,自顾自地笑了。
清晨六点,连郑勋突然从昏迷中睁开眼睛。
连轶一夜未睡,一双眼眸被夜色染得更黑了。他就像早已预料到连郑勋会醒来似的,并不惊讶,只是淡淡地道:“醒了?”站起身,伸手去按呼叫器,“我这就让护士过来。”
“清,清,”模糊不清的声音从氧气罩下面传来,连郑勋有些着急地抬起手,做出阻止的动作。
连轶俯□:“你说什么?”
“清……音……”
这回,连轶听清楚了这两个字。清音,他母亲的名字。
“对不起……”
连轶的神情凝固了,他保持着俯□体的姿态,一动未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