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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志恕认真听着,不时问一两句,看似问得漫不经心,其实句句都在点子上,好在能到赫连铮和他这种地位,谁也不是省油灯,赫连铮答得滴水不漏,殷志恕听着,也觉得无懈可击,只是心中总觉得赫连铮来得突然,隐隐不安。
这种不安在他看到时辰已经过了辰时一刻的时候,越发扩大,他想了想,突然迅速结束话题,笑道:“王爷,这等大事,总不能你我便在这花神庙站着一遭便谈好,王爷不如先下榻敝府,咱们慢慢再商量如何?”
“哪来那么多麻烦的事?”赫连铮扬眉,一脸的奇怪,“我可没空在你这里住,我草原还有一堆事呢,摄政王,你要知道,我来,就是最大的诚意,我们草原汉子,说出来的话就是射出来的箭,再没有收回的道理,我信得过你,你也该信得过我才是。”
殷志恕心中暗骂,遇上莽大王了,哪有一谈判便要人家表态的道理?但赫连铮目光灼灼盯着,还真就是你不表态我不走的架势,想走,又不舍得拒绝,犹豫了一下道:“大王的提议互惠两地,自然是好,只是千里迢迢,一旦交易开来,如何叩开天盛一路森严的国境?”
赫连铮笑了起来,宝石般的眼眸异彩闪烁,心想这下子可以慢慢说了,一把扯住了殷志恕的衣袖,哥俩好的搂着他的肩,指着远方天盛方向,慢条斯理的道:“哪,兄弟,听我跟你说……”
花神庙赫连大王拉着新认的哥们慢慢的给他分析如何越过天盛国境互市,大仪殿凤知微已经将那金锁片交给几位老臣鉴别完毕。
最后一位赶来的是宫中内务府承造司的司官,当年这锁片是他亲自督工打造,御批过的图纸还在,拿出来对照,完全无误。
那个姓赵的司官最后恭恭敬敬将锁片递上,沉声道:“此乃熹安十六年春,内务府承造司御制金锁片,建国至今承造司只造此一物,辨认无误。”
众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凤知微和顾知晓身上,一个老臣咳嗽了一声,吃吃道:“魏侯,那是敝国的金殿龙座,您是不是……下来说话?”
“抱歉。”凤知微笑容可掬的拒绝,“在下需要在殿上,保护贵国陛下。”
她这句话一出口,众人虽然都猜到一些,但依旧露出耸动之色,目光齐齐向宝座上一直端坐不动的三岁女孩看去。
顾知晓抱着笼子,抿着嘴唇,眼神放空,直勾勾看着殿外虚空处,众人看着,都觉得小小孩子在这般森严场面前能有如此定力,看起来确实不凡,倒是一边傻得话都不会说的皇帝,比起来有点寒碜。
“魏侯何出此言?”还是那个挑大梁的御史,出面来一搭一唱。
“阁下应该问在下,这锁片是哪里来的。”凤知微浅笑,指指顾知晓,将那年南海丰州码头上捡到顾知晓的经历说了,末了道,“众位应该都听说过我国南海事变,只要稍一打听就应该知道我这义女确实是那时收养的,这锁片,当时就挂在她脖子上。”
几位见过锁片的老臣互相看了一眼——当年先帝曾明确说过,这会是赐给皇子的信物,但是幼帝登基后,从来没有见他拿出来过,这个疑问,存在他们心底,也有很久了。
“如何证明?”吕瑞突然冷笑一声,“也保不准是你偷了我皇的锁片,拿来招摇撞骗呢?”
“是啊是啊,你一个他国使臣,介入我西凉皇裔大事,用心叵测!”摄政王党羽们立即一阵附和。
“对啊,我一介他国使臣,无缘无故为什么要介入你国政务?”凤知微笑眯眯的看着底下,“我为什么要在你们皇帝刚刚降生跑来偷走这皇家金锁,然后等到三年后才跑来搞事?我一个使臣,身边只有几千护卫,我跑来你西凉境内面对几十万大军闹事?我可想不出为什么,要么这位大人,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
那人窒了一窒,半晌恶狠狠道,“你自己知道为什么!”
凤知微哈哈一笑,拍了拍那龙座扶手,感叹的道:“什么好东西?又不是我坐,我值得为这个冒生死大险,在敌国介入皇权之争?你问我为什么,现在我就告诉你为什么,我为的是一个母亲,为的是她的苦心孤诣能够获得回报,为的是她数年装疯隐忍终能得见天日,为的是她能和亲生女儿最终相认,而不是就此错身而过,遗恨一生。”
她手一抬,遥遥指向殿前,道:“密妃娘娘,来见见你的知晓吧。”
吕瑞身子震了震,众人霍然回首,便见两名男子扶持下,荏弱的女子,自斑驳的日光光影里,缓缓走来。
她似乎收拾过了,衣裳简单而干净,日光照着她的脸,是一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