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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吓了一跳,傅家富甲天下,能让傅昱贴身保管的定是不凡之物,放现在指不定能买几座粮仓。
我蹲身去捡:“对不住啊,我没注意它就”
“罢了,不用麻烦。”傅昱几不可闻地一叹,“放那,我一会收拾。”
他身子太不利索了,穿个甲衣都能让伤口裂开,我道:“不麻烦,还是我来吧。”
傅昱话不多说,眼疾手快把最大块的一片拿走,我只得了一零星的碎片。握在手掌冰冰凉凉的,渗透我心,料想是名贵的玉碎。摊开手来,入眼的却是一片明亮白瓷碎渣。
看着白瓷片,我仿佛看见两个十岁左右的孩子在溪边戏水,流水潺潺,皎白月光。
我怔道:“你藏得那么好的,就是这个?”这玩意莫说现在,便是以前我也常常在水塘摸鱼时顺道摸些上来。
傅昱把我手头的这一片也拿走,音色轻浅缓缓道来:“你也觉得它看着不贵重?可有人偏说是祖传的宝贝。”
他说着,美目凉凉扫了我一眼:“更恶劣的是,他说下次见面若是拿不出来,就不将我的东西还给我。”
原来白瓷碎渣的重要意义在这里。
我忍不住问他:“什么东西?你这么有本事难道偷不回来?”
“也不是没想过,但想必连他自己都忘了放在哪。”傅昱说完,已经穿戴整齐,因为外间擂鼓震天,他取过长剑直接步出门外,此事再无下文。
我却陷入一种莫名的哀伤境地。听傅昱说那些莫名其妙的故事,竟莫名其妙觉得伤心不已。介于脑海中不断闪现的画面,我想,是不是有这样一个故事,少年和少女曾经青梅竹马,相生爱慕,因为某种原因却不得不分开。一句话就能说完的故事,偏偏我却好似能身临其境,意外地体会到其中的恬谧、悲伤。
因为我熟悉的白瓷片,因为我熟悉的皎洁月光,还是因为其实我就是当中人。
傅昱离开前那句话说的意味深长,生生触动我脑中的一根弦。
我就这样半蹲在地上,怀里抱的是依然带着傅昱气息的长衫,脑子里试着想那个少年不太鲜明的模样。
傅昱的长衫
放在眼前近看,不正好是我那日在城墙上撞见站在塔楼那人的穿着。
也许隔得太远,我看不清傅昱的容貌,但我记得这身衣裳腰间别的紫气玉带镶着金丝,不会有误。
所以傅昱就是那个在桃花树下,分花拂柳朝我伸出手来的少年。
我手上一抖,衣裳轻轻落在地上,正好是有淡淡血痕的一面朝上。
对傅昱的重新认知叫我很是苦恼。
倘若我与傅昱当真是两小无猜,为何我没有那么一段记忆,或者说,我的这段记忆怎么会淡得好似从不存在。
这时候碧儿冲进来,喊道:“杨姑娘,公子亲自去战场了,你没有拦下他?”
我挪了挪位置,挡住带血的衣裳:“我还没来得及”
碧儿拉我起身:“杨姑娘,我听说这一场战意义重大,大都统的性子根本摸不清,情况这么严重,我们要不要出去看看?”
我身为汉人,如今在金人的地盘出去总归不是好的,何况傅昱,再对他有了新的认知以后,让我觉得要面对他很是尴尬,于是略带为难地道:“兴许傅昱不必出马,金营不是还有一个人能拿主意么,斡离不离开清太子不是在吗?”
我从来没问过傅昱在金营到底位居何职,但照耶律弘云的说法,清太子应该手握大权,而且深得军心。
然而,我说完这些,碧儿用一种诧异的目光回望着我。
或许清太子跟斡离不根本就是一伙的,我拍着脑袋想,所以这里只能由傅昱单独面对,当真是难为他了。
“轰——”骤然传来沉闷的一声响。
碧儿及时扯住身旁的房柱:“他们居然打开了澶州的大门。”
我没问碧儿她口中的他们是谁。直觉一个挺身而起,澶州的大门都打开了,不论是宋营还是金营,看来是要殊死一搏了。
终于站在塔楼上。如今我脚下所站,正是那日傅昱所站的位置。
几天前,当我站在对面的高墙,绝没有想到有一天我会到塔楼上看两军在漫漫黄沙中交战。
身为汉人,我望见沙尘后,一个个倒下的宋兵心中是一种难以表述的心情,但偏偏我知晓了金营中斡离不和傅昱因我而产生嫌隙,现下是金营中最乱的时候了吧,若不是因为金兵原本善战,只怕宋兵早就趁虚而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