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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我的泪又不争气地落了下来。白茅箭步过来趴在床边与意博面对面,微笑着跟他说:“欢迎回来!”
意博呆愣愣地看着半空,眼神虚无,仿佛没有听到白茅的喜贺。看到一个毫无生机的赫连意,我和白茅的脸瞬间黯淡了下来,我轻轻叫着他:“老师,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的嘴唇微动,白茅忙帮他摘下氧气面罩。见他干枯的唇,我取来温水,用棉棒给他擦拭。事必,他的眼神依旧空洞虚无。少顷,他缓缓张开嘴轻轻说了句:“小白,我看到了尚姝。”
语声低位,我和白茅需俯身尽力倾听。气息不足,他慢慢呼吸了几次接着说:“还有小思思…他们带着飞舞的天使,从天而降,向我微笑…向我招手…”
依旧是那个我再熟悉不过的,绵绵的语调,轻声呢喃。连同他眼角缓缓淌下的泪水,我明白了,他看到了死去的妻子和儿子。我的眼泪也悄无声息的滑落,不敢打断他的忧思。
他依旧陷在梦境中,慢慢回忆:“他们呼唤着我,欢快地朝我跑来…可是,隔着悠长的岁月,何以致候…”他慢慢闭上双眼,眼泪依旧不断地坠落。白茅担忧地望着他,轻声安慰:“赫连,他们来告诉你,他们在天堂过得很好,让你放心。你现在回来了,便是给他们的,最好的问候。”
“是吗…”他自言自语地说着,无力地弯弯嘴角,似乎在自嘲,似乎在感慨人生无常。继而他又睁开眼睛,慢慢转头看向我。虚弱地眼神,若有所思地望着我,轻轻喘着气,然后微笑起来说道:“小唐,我回来了…”
“我和你,睹面如过千山,掉头便已万里。”
听到意博的话,我脑海里突然出现了霍永明的这句诗。我如走遍了万水千山,历经了千辛万苦,终于在绝望的刹那,再次寻到了这个抿笑的、鲜活的赫连意。即便他伤痕累累,纵使他苦痛劳顿,而唯一有效的安慰方式,就是他在我身边,不曾言弃,没有诀别。
我感激的泪水在他面前决堤,我俯身向前,紧紧握住他微凉的手,细细地亲吻,轻轻地摩挲。言语苍白,除了一遍遍呼喊着“老师”,没有一个恰到好处的字眼供我表达。
他温柔地笑,笑弯了眉眼,一遍遍的回应着我:“我在这里…我在这里…对不起,让你受惊了…”
我哭红了双眼,握着他的手不愿放开:“老师,原谅我早晨的无礼,原谅我…”
他有气无力地说,气息有些不稳:“蠢蛋…”
白茅在对面悄悄擦掉眼泪,把氧气罩取来示意意博戴上:“回来就好,现在最主要的是休息,你还没渡过危险期,少说点话吧!”
就这样,我一直握着他的手,昏昏沉沉地睡到天亮。早晨醒来时,意博还在深沉地睡着,他太疲累了,他需要好好休息。白茅向我招手,示意我出门说话。
ICU外,白茅沉声跟我说:“刚接到院领导的电话,说早上八点开全院大会。莫湑铁定与会,你抓紧时间去他家,切记,注意安全!”
我草草吃了早饭,查看了一下手机电量,便背上书包快速离开医院。莫湑的家在市区周边一所宁静的别墅区。我骑车到达时,时间大概是上午九点。我在小区门口停留片刻,仔细查看了小区布局图,并在心里暗自规划好了返回路线。莫湑家在第三排第二栋,东边离小区侧门较近,方便逃跑。
我在他家外围骑车绕了几圈,发现无人看守,也无人进出。恰好白茅发来短信,说在会场看见了莫湑,以及他的夫人。他老婆也是医院医生,好像在放射科工作。这下好了,两口子都不在家,我心里轻松了一些。
我把自行车放在别墅后面,继而躲在花丛后,悄悄朝一层玻璃扔了一块小石子。等待片刻,见无人响应,我便从书包里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刀具,缓缓靠近大门。此时心脏砰砰乱跳,异常紧张,我试图敲了敲门,好长时间没有响动,便拿出刀片往门缝塞去。儿时调皮,小伙伴们在一起竟研究出来开锁的方法,为此还被父亲痛揍了一顿,说少年不学好,长大必危害社会之类的话。
门锁被轻易拨开让我异常兴奋,张望一圈仍旧无人路过,便快速闪进屋里。
真是富丽堂皇啊!我被眼前堪称豪宅的装修惊得下巴一坠千里。外面看这所别墅,算是再普通不过了,没想到里面竟如此华丽。我把从ICU偷来的鞋套套在脚上,又带上了无菌手套,以及口罩、帽子,暗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