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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然低下头,作为回答,但她的手在一刹那间似乎动了动,仿佛她想把手中的花揉得粉碎并轻蔑地抛掷在地上似的;但是她把手伸进她的新的丈夫(他一直站在旁边,和少校谈着话)的胳膊中,又傲视一切,一动不动和沉默不语。
马车又停立在教堂门口。董贝先生挽着新娘的胳膊,穿过了台阶上二十个家庭的小女人们;她们每个人都记住她每件衣服的式样和颜色,并给她们的永远在不断结婚的女玩偶照样做一件。克利奥佩特拉和菲尼克斯表哥进了同一辆马车。少校把弗洛伦斯和那位险些被错当成新娘的女傧相搀扶进第二辆马车,然后他自己进去,随后进来的是卡克先生。马奔腾着前进;马夫和仆役们炫耀着飘动的饰带、花朵和新做的制服。车声辚辚,他们从街道上疾驰而过;当他们经过的时候,成千个头都转过去望着他们,成千个稳重的道学家们由于没能也在这天上午结婚,只好自我安慰地想到,这些人很少想过这种幸福是不能持久的。
当一切都已寂静下来的时候,托克斯小姐从小天使的腿后露出身来,慢吞吞地从楼座上走下来。托克斯小姐的眼睛红了,她的手绢湿了。她的心灵受到了创伤,但她并没有生气;她希望他们将会幸福。她完全承认新娘姿色美丽,而她自己的容颜则相形见绌,缺少魅力;但是董贝先生穿着淡紫色的背心和淡黄色的裤子时那仪表堂堂的形象浮现在她的心头,托克斯小姐在回到公主广场的路途中,在面纱下又重新哭泣起来。卡特尔船长怀着虔诚的心情,用高吼的喊了所有的阿门和应唱圣歌之后,觉得宗教的练习使他得到很大好处。他手中拿着上了光的帽子,心情平静地在教堂四处走着,并朗读了纪念小保罗的墓碑。殷勤的图茨先生怀着爱情的痛苦,由忠实的斗鸡陪伴着,离开了教堂。斗鸡还想不出赢得弗洛伦斯的计策,但他最初的想法还在他脑子里盘旋着,他认为使董贝先生直不起腰来是走向这一方向的正确的一步。董贝先生的仆人们从他们躲藏的角落里跑出来,准备匆匆忙忙地赶到布鲁克街去,但珀奇太太身体有些不舒服的迹象,她要求给她一杯水,显得有些危急,这就把他们阻留下来;不过珀奇太太不久就好过来,被送走了。米福太太和教区事务员桑兹先生坐在台阶上计算他们从这次婚礼中得到多少收入,正在谈着的时候,教堂司事敲钟报告即将举行丧礼。
这时马车抵达新娘的住所,打铃的艺人们开始叮叮当当地敲打起来,乐队开始吹奏起来,潘趣先生这位美满姻缘的模范在吻他的妻子。当董贝先生搀着董贝夫人庄严地走进菲尼克斯的邸宅时,人们推推挤挤,纷纷涌集过来,张嘴呆看着热闹。其余参加婚礼的人也下了马车,随后走进邸宅。可是,卡克先生穿过人群走向前厅门口的时候,为什么会想起那天早上在小树林里向他叫喊的那位老太婆呢?为什么弗洛伦斯穿过人群时会哆嗦一下,想起她曾经迷路的童年时代和那位善良的布郎太太的脸孔呢?
于是,为这个最幸福的日子又进行了祝贺,又有一些新的客人来到,虽然为数不多。于是,他们离开了客厅,在深褐色的餐厅的餐桌旁坐下。任何糖果商人也不能使这间房子光亮起来,即使他在那两位精疲力竭的黑人身上装饰再多的花朵和鸳鸯结也是徒劳无益。
可是糕饼师傅已经很好地完成他的任务,开出了丰盛的早餐。奇克先生和奇克夫人跟其他人一起就座用餐。奇克夫人看见伊迪丝天生是一位这样完美无缺的董贝家里的人,十分称赞;她跟斯丘顿夫人和蔼友好、亲密无间地谈着话。斯丘顿夫人心头卸下了一个沉重的负担,在喝着香槟酒。那位身材很高、早上由于兴奋而感到痛苦的年轻人现在感觉好些了,但是他模糊地感到后悔,他恨另一位身材很高的年轻人,把盘子从他那里强夺过来,并由于没有满足客人们的愿望,因此幸灾乐祸地感到高兴。客人们沉着冷静,没有显得过分欢乐,因而没有使墙上那些像黑色丧徽一样望着他们的图画愤怒。菲尼克斯表哥和少校是餐桌上最快活的两位;但是卡克先生对全桌子的人都是笑嘻嘻的。他对新娘还有一种特别的微笑,但新娘却很少、很少去注意它。
客人们吃完早餐,仆人们已离开房间以后,菲尼克斯表哥站起来;他看去惊人地年轻,袖口几乎把手完全遮盖住(否则就会显得有些骨瘦如柴),脸颊由于喝了香槟酒而显得红润。
〃我以我的荣誉发誓,〃菲尼克斯表哥说道,〃虽然在一位绅士私人住宅中这是一件不寻常的事情,可是我得请求你们允许我提议,通常这叫作——